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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汝南之患
“如卿所言,如何行军方能谋齐立克?”“齐据青、兖、司三州,东西向,疆域狭长,取之当如捕蛇,先断中部,使其头尾不能兼顾。”“愿闻其详!”“兖州饱经战乱,地贫民寡,衔接青司,位置险要。而州牧田起,越胞弟也,胸无良谋,妄居高位,性贪懦弱。起经略兖州,集士卒精锐于许昌、陈留一带;鲁沛梁陈四郡,毗邻我国,却多置老弱;滑台、虎牢等重镇,更是仅有屯田军戍守。因之,我军可出彭城,克沛鲁,取滑台、碻磝为据,截断青州之军西出要道,再依凭险关,蚕食兖州;兖州既克,一路经虎牢,攻荥阳,偃师;一路出南阳,逼伊阙,则洛阳动荡,司州危矣;陷司兖后,青州地僻,人心惶惶,若能陷东安平及临朐二地,则取青州如探囊取物耳。”
“妙哉!佑雅用兵,合乎天时地利人和也。不知此三步,哪步最为艰难?”
“取司州也。齐大司马、司州总管苏瑾坐镇河南历时四载有余,兵马优良,武器精备。首府洛阳更是兼具山川之险,河水之便,易守难攻。瑾之为人,虽狼贪虎视,野心勃勃,常怀移天易日之心,而善于用兵,守御司州抵挡关中赫连氏来犯数次,未有差池,故田越忌之而不敢黜之。”
梁帝以为有理:“苏瑾确是枭雄,而我朝中诸将岂无其敌手乎?不知越之诸子何如。”
“越有六子:长子杨,体肥跛足,早已就国;二子机,生性凶悍,言行轻佻,越素恶之;而三子朴,行为有度,弸中彪外,多受士人拥戴;四子楼,陛下已知之;五子松,城府极深,处事低调,与朝中众臣素无来往,却有传闻其交好于苏瑾;幼子杰,与楼同为后妃冀氏所出。”
梁帝闻言思忖片刻,道:“由此观之,东宫之位当为田松所得。”
姜谌与秦王闻言,面面相觑。秦王先道:“依姜将军方才所言,臣弟以为田杰有望得胜。楼、杰皆冀氏所出,母家势大,今楼被逐,冀显定会转而举力扶持田杰。”谌亦道:“臣在高密,多闻士卒称颂莱阳王田朴之贤名,可谓民心所归,臣则以为朴或居储位。”
梁帝大笑,道:“卿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朴固贤矣,而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朴既因贤名所盛,亦将为贤名所困。田杰今虽在齐氏之诸子中出身最为高贵,而年龄尚幼,子弱母强,致祸之道,田越不会行之。故而朕认为田松将得太子之位。”秦王与姜谌皆以为有理:“陛下圣断,臣不及也。”
梁帝谓谌曰:“朕闻佑雅深谙骑兵之法,尝领千骑,便能纵横河北。年初兵部由夏氏购得凉州烈马三千匹,朕意欲悉数交付卿手,于城阳组建青骑营,为国训练骁旅,助朕谋取河北,饮马北朔。因朕早有允诺免城阳郡民徭役赋税一载,则所需粮饷,便着户部从下邳、广陵调往。还望爱卿承担此敕,勿要推辞!”
谌离席稽首而拜,道:“臣新附未久,陛下便咨以征伐机略,委以军国要事,臣虽不才,必竭尽所能相报,不敢相辞。”梁帝闻言,下阶亲扶,执手曰:“朕得佑雅督练骑兵,此后何惧胡人哉!朕即让中书拟旨,加卿为青骑营都督,迁太仆寺少卿陈代为护军。”谌领旨谢恩毕,离殿而去。
梁帝复与秦王叙话:“阿綦此番出征辛劳,历时三月凯旋而归,能够保境安民,开疆拓土,不负朕望也。”
“臣能得胜而归,赖上秉陛下之圣恩,下承诸将之机谋耳,不敢专功。”
“阿綦过谦矣。只道齐军来势突然,朝中又无良将可遣,否则沙场凶险,阿綦右腕旧疾未愈,朕断不忍使汝出征。”“綦于公为臣,于私为弟,为君王恪忠,为兄长解忧,皆分内之属。”“只是此事之后,朕益觉国朝中青年将领匮乏,渐有青黄不接之状,实在烦恼。若是太平盛世,能征惯战者少,尚可缓缓而图,只是如今天下扰攘,四方割据,世乱岁凶,要想匡扶宇内,则外需强盟,内有忠臣良将辅弼,两者皆不可缺。”
“然也。今皇叔疾患缠身,康郗二公年老,杨、冉等诸将青春不再,年轻之中,鲜有佼佼者。”
“初吴任举荐顾演督师北讨,朕以演尚离京巡查屯田为由否之。”“顾演常随先帝,参赞军机,可堪重用。”
“演之才,朕固然知晓。而其出身于吴中顾氏,其父屏,位居侍中,权掌门下;长兄泓,为礼部尚书,朝中大员;次兄潜,出任云州谘政使,督抚边州。遍观满朝,其族显赫极矣。再者,自先帝立国起,朝中便大有‘武出荆襄,文出吴会’之势,若朕罔顾现状,贸然令顾氏再涉足军事,则荆扬两派将更不得安生。”
“陛下思虑周全,臣弟疏漏矣。”“故而演可重用,却非此时用,亦非于此事用。门阀大族,若不加以节制,将渐成尾大不掉,动摇国祚。朕观陈氏兄弟二人,出自寒门,举于秀才,熟知孙吴之道,可砺其才。代久在京中,今朕令其为新军护军,实是愿其能亲历军伍,免日后成纸上谈兵之流。俭年轻气盛,暂继续同阿斯为伴读。”“陛下属意之人,定不会逊色。臣闻‘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当今天下纷乱,朝廷选贤举能,臣窃以为当不拘一格,若以常理衡之,恐多失良才,望陛下深察之。”
“阿綦所言有理,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遑论乱世。朕当告知吏部考核官员时多依绩效,礼部科试多凭文才实学。”“陛下英明!”
“另有一事。月前长孙谅上表称宜禄令周郁、新阳令张博暗通齐陈郡守官平,欲以地相降,往来书信为其所截获。谅则起所部兵马及郡兵,不出旬日便攻陷两县,诛杀周张。”
秦王愤然,道:“长孙谅竟如此胆大妄为!未经陛下授意,竟敢私兴军旅,擅杀府衙,妄用刑名,此事等同叛逆!”
梁帝长叹,道:“阿綦以为周、张二人可会叛投敌国?”
“周、张素任外官,具体行事如何,臣不知也。但二人先君,先帝尚在襄阳时,便辟为记室,屡受要职,后入史馆,主修前朝国史,为人刚正公允,肃穆守持。臣料周、张自少耳濡目染,自然亦是忠直仁义,岂能有欺君叛国之行径?再者臣弟以为,宜禄、新阳二县位处边界,城防修筑不同于常规,以长孙谅所部及区区汝南不足五百郡兵,为何不过旬日便能立下两县?”
“阿綦不知情有可原。去年冬至时,御史台依制派遣监察御史督查诸州,密报回奏弹劾长孙谅在豫南招兵买马,广积粮饷,私征杂税。朕尝斥之,谅以汝南为北疆孤郡,强敌环伺,因而需整饬军备,防御外患。此次亦然,若非有杨华密奏,朕尚不知长孙谅部众已逾三万人矣,且置有虎贲、射声等八营。”
“先帝旨意,驻外三品以上将衔者方可招募部众,而人数以一万五为限,且至多置五营,士卒军籍皆需报兵部入记。今谅部有三万,设八营,同禁军制,更甚者兵部竟毫不知情,僭越如此,其居心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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