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 第四章：红莲
        在四散的火元素的照耀下，原本应漆黑一片的洞穴亦能勉强看见，洞口进来之后是一条刚刚够一个人通过的狭长通道，在岩壁上，依稀能看到一些火元素附着成某种古奥的图案，有点像一朵莲花。火元素粉尘在岩壁上凝成莲花的图案后又随机飘散，再反复凝结，如同一个生生不息的阵法在自行演化。

        越往里走，火元素的浓密程度就越高，在一些地方甚至直接出现了块状的晶体。胡渊已经开始以家族吐纳之法进行呼吸，空气中的灵气疯狂从经脉涌入各个窍穴，然后继续“疏通”体内的经脉，让胡渊的修为以极大速度增长。

        在往前走了大概百步之后，洞穴豁然开阔，从一个通道变成了一个半径约八尺的圆型石室，石室周遭石块平滑整齐，显然是被人力开凿而出。石室中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看起来是个石桌形状的摆物，桌子上摆着两本已经布满灰尘的书籍，旁边是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在石室另一侧，则又是一个狭长的洞口，火元素正自其中喷涌而出。

        胡渊犹豫再三，没有去碰蒲团和书本，继续向那洞口走去，只是刚靠近，那本来显得有些黑暗的洞口瞬间被照亮，胡渊被吓得亡魂皆冒：一个人影盘坐在洞穴的另一端，在人影前面，看起来便十分古奥的红莲和八卦图案交织着形成一道阵法，隔绝在洞穴的两端。而之前浓郁到可以逸散而出的火元素，看起来便是从那人影身上散发而出，竟是已经被那阵法隔绝过的结果。

        但胡渊随机冷静了下来：从气息上看，这人影没有一丝神族修士的样子。如果是龙岛修士，多半是被英灵神殿记录在册的隐士。于是他整顿心神，以读书人的礼仪作揖道：“小子焱龙一脉赤狐族胡渊，误入此地，还望前辈见谅。”

        那人影也未出声，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胡渊一时尴尬起来，不知该说什么，继续搭话和不说话好像都不是，只好继续道：“前辈道法通天，修炼逸散而出的火元素太过精纯，小子以为有异宝显示，想一究竟，才来打扰前辈清修。小子这就离去。”

        于是胡渊又作了一揖，转身准备离去。在他就要走出石室的时候，一个醇厚而有些沙哑的男子嗓音缓缓传来：“洞外有几头金身境界的神裔妖兽尾随着你，被洞口的阵法所震慑而已。你现在出去，基本上就是送死。”

        胡渊再次被吓得冷汗直流，金身境界的神裔妖兽相当于修士的金丹境，随便拎出来一头都可以随意虐杀他一个小小的辟脉修士。

        “那……前辈……”胡渊转过身，开始斟酌言辞。

        “车到山前必有路，在此安心修行便是。”那古怪身影似乎抬手指了指石室内的蒲团，然后再不多言。胡渊思虑再三，想着也便随遇而安，干脆轻轻拂去蒲团上的灰尘，再从储物灵器中取出一瓶辟谷丹，开始修行。

        ……

        接下来的一个月，胡渊干脆就在那古怪身影的对面枯坐修行，那道阵法中源源不断逸散而出的火元素有八成被胡渊吸收、化为己用。靠着这些精纯至极的火元素带来的灵气，他顺利地开辟一道道经脉，几乎在一个月的时间惊世骇俗地连破三境，从辟脉第四层突破到了第七层。

        “生而知之”的人族在踏入修行时需先炼体，而先天体魄更强大的妖族在踏入修行时则需要“开识”，在此之后双方道路归一，皆进入“辟脉”境界，以功法吸收灵气入体，日积月累地“疏通”体内先天堵塞的经脉，使其得以通过周身穴位勾连天地、接引灵气。

        辟脉境界的底子几乎直接决定了一个修士的大道成就，一般修士从进入辟脉到成功突破第九层都要花去数年时间，小心打磨体内经脉。但胡渊在这洞府内破境却势如破竹，且这种破境成功开辟的经脉堪称“无暇”，更是难得。

        而那位前辈对此毫无反应，连抬头看一眼也没有。胡渊最开始还会找点话题试图搭话，但那人从来没理过他，胡渊只好作罢，打算等在此修行到辟脉巅峰就告辞离去。

        这天修行完毕，胡渊闲来无事，又开始翻看那石桌上的书籍，既然那前辈让他安心修心，他索性也就把书桌上的灰尘擦拭干净，在修炼间隙翻看。至于那前辈自那次开口之后，便再未开过口，甚至动都没见动过，只有不断从阵法逸散出来的火元素证明阵法内的那道身影还没有“坐化”。

        两本书，一本是在整个龙岛随处可见的《蒙学》，由儒教一位圣贤于千年前撰写，胡渊在幼年时期便已熟读，但这本《蒙学》的拥有者却在这短短几千字的书中写了至少万字的批注，全都是如何在私塾之中一句句将那书中内容教授给蒙学儿童的心得，甚至同一句内容如何教授给不同性格的学生、做何解释都写得详详细细，让胡渊大开眼界。

        而另外一本书胡渊则闻所未闻，书名似乎是那“胠箧”二字，其中许多文字都是用人族的古篆体书写，与今日龙岛所通行的“齐文”不同之处极多，胡渊只能确认书中有那句道教先贤的“是故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似乎作者全文都在为这句话做注解。

        那道教堪称人族“开山”之教派，在人族历史上远远比儒教辉煌。相传远古时期，便是道教为人族开创了修行之法，此后才有人族修士联合人间诸族共同登天、反抗神族。不过在早期与神族战争中，道教诸法脉被神族大肆针对，几近完全灭绝，道家学问著作，也被一位神祇以神通毁伤大半，道家正统慢慢衰败，最终被儒家所取代，也不知这本道家书籍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胡渊摇了摇头，放下那本《胠箧》，服下一粒辟谷丹，准备继续修炼。可正在他以功法内视己身之时，却瞬间脸色惨白：原来在他周身三百六十五个关键窍穴中，至关重要的“玄关”一窍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朵红色的莲花，与那洞穴之中阵法之上的莲花一模一样。那红莲从气息上看与其他窍穴之中的火元素无异，但却完全不受胡渊控制。

        胡渊心思电转，稍稍冷静几分：如果阵法之内的那位前辈有意加害自己，只需一直不开口，他早已是那金身境神裔妖兽的盘中餐了，那人此举，或许有其他深意。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那阵法前，试探性地开口道：“前……前辈？”

        那阵法中的人影头一次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悠悠叹了口气：“这或许是命运吧。”不等胡渊提问，他已再次开口：“把桌上那本《胠箧》收好，有时间可时常翻看，至于《蒙学》就留下来吧。”

        胡渊不敢出声质疑，于是照着做了之后，又返身回到阵法前，等待那前辈继续开口吩咐，但他刚走到那阵法前时，窍穴中的红莲猛然闪烁，胡渊如遭雷击般被震到地上，意识彻底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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