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 7)
        大巴车进了苏州车站，夜幕遮盖了白天的繁华和喧嚣，掩不住沿海发达地区的昌盛、发达。已是深更半夜，街道两边绿树成荫，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着亦梦亦幻的城市魅力。路费快花光了，只想捏紧裤腰带，天作蚊帐地作床，找个遮风蔽雨的角落歇歇脚。省钱，省钱，再省钱，穿过一条条大街，如散落星星的宾馆、旅社，全被抛在月光下的影子里。

        前面僻静处有座人行桥，桥墩足有两米高，桥下有块平地，地面杂草丛生。我喜出望外，终于发现有个能容纳我五尺男儿之身的地盘。我越过桥礅，跳到桥底，在杂草上铺了一层薄胶纸，打开铺盖卷，呼呼大睡了。

        黎明拨开地平线，苏州城开始沸腾，蚂蚁般的人群在蠕动，长龙似的车辆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我被城市的喧嚣吵醒，穿好衣裳，背着行李，买了两个馒头，边啃边穿行在大街小巷。绕城转了几大圈，没能找到活，被炎热裹袭的心凉了一截。流浪的脚步啥滋味，是苦是咸，只有流浪在外，才有切肤之痛。

        已是大热天中午，室外像蒸笼，可我仍一无所获。

        前面有两幢高楼，中间有一条过道，感到又困又累，我把背包放在过道墙跟脚，斜靠在上面，蜷曲在水泥地板上。人在外地，容易想起家乡的人、家乡的事、家乡的景，望着窄窄的天空，闭不上眼，想起我们“六指拇”点点滴滴的往事。

        读小学那几年，我和贾志鹏、陶明凡、柳大花、阚天瑛、田昌燕像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又似胶着撕不开的“六姊妹”，被班主任称为“六指拇”，很快在全校传开。姊妹湖成了我们“六指拇”儿时的露天浴场，我们偷偷潜入姊妹湖浅水处，无师自通，练硬了游泳功夫。每当学校举行运动会，年级男生游泳前三甲保准花落我和贾志鹏、陶明凡头上，女生游泳前三甲花环总会被柳大花、阚天瑛、田昌燕包揽。

        前年暑假下了场连阴雨，紧接着夏阳高照，热浪逼人，我一吆喝，我们“六指拇”冲向了姊妹湖。“一二三，跳！”随我一喊，如同六条鲤鱼，飞进了姊妹湖。

        扑腾整整一下午，起岸时，晚霞铺满天空，那道七色彩虹横在姊妹湖上空。我们背靠荔枝树干，席地而坐，贾志鹏突然说：“我有个愿望，我们将来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也好有个照应。”

        陶明凡从地上“腾”地跳了起来：“谁叫我们是‘六指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田昌燕说：“不能空嘴空说，拉钩许愿。”

        柳大花说：“这心愿好是好，能不能如愿，还要打问号。”

        阚天瑛说：“许愿又费不了口舌，朝着心愿努力吧。”

        辍学外出计划已定格我在心中，可又不能让大家扫兴。我说：“我正考虑是否参加高考，心愿归心愿。”

        贾志鹏阴着脸：“郑仁义瞧不起人！学校把你当卫星放，你尾巴要翘上天，怕我们连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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