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绝境求生 (1 / 2)
        贞观十七年，长安城北，玄德门。

        日色将晚，乌云低垂，近十丈高的厚重巍峨的城楼随着距离的靠近而愈加显得气势逼人。

        杂乱的脚步声夹杂在盔甲颠动的声音之中，数十名银盔银甲的右卫率亦步亦趋，数十步开外是两位行动迟缓的女子正朝着玄德门走过去。

        其中一位是大唐嫡长公主李丽质，左手里紧握一张灵宝弓，身后的箭筒却已经没了箭矢。几缕头发挣脱了头顶发簪的束缚而凌乱地遮掩在面颊两侧，面带血污的模样使得这位气质典雅的公主全无平日里的雍容华贵，皮甲上大片凝固的血迹和腿部的伤口让一步一跛的她更显狼狈。但那些右卫率从身后看不到李丽质坚定的眼神，即使那支从胸口贯穿而出的箭矢前端正一滴一滴地渗出鲜血。

        身旁银盔银甲的长孙辞远一手搀扶着李丽质前行的同时不停地回头朝着身后的右卫率看过去，神色机警而威厉。而她另一只手里几乎和身高等长的仪刀同身上的盔甲一样沾满了血迹，昭示着一场恶战才刚刚过去不久。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两人才慢慢挪到了玄德门下，李丽质停下脚步抬眼望去，城楼正中那块颇大的匾额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略显斑驳，立柱和栏杆表面也不再是艳丽的朱红色。

        十四年前那场事件发生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印象里某个炎热的午后突然被警告不能再去到玄武门的城楼上面玩耍，而位于玄武门东侧大约三里之外同属一道城墙的玄德门城楼也成了禁地。而在那之前总会在完成各种文武功课的闲暇时候带着长孙辞远爬到高耸的城墙上嬉笑奔跑，疲累之后便到城楼这里凭栏远眺，或是面朝南方数着总也数不全的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或是朝向北方望着禁苑平阔的草原和目光尽头绵延数十里的茂密森林。

        更让李丽质想不到的是玄武门不仅成为了禁地并且闭门多年，就连和兄弟姐妹的交谈里提到玄武门三个字都被令行禁止，而有一字之差的玄德门也被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玄武门和玄德门都是在几年前才重新打开，李丽质也是在那之后才陆续从各种渠道了解了当年那场事件的前因后果，但直到现在仍是横亘在长安百姓头顶的禁忌。

        类似于当年手足相残的事情在十四年后再次上演，此时在玄德门下身负重伤的李丽质不胜唏嘘。但李丽质也深知现在不是慨叹的时候，身后的右卫率虽然也停下了脚步，但只要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命令，自己和长孙辞远顷刻间便会身首异处。

        李丽质继续向前挪动脚步，距离走出玄德门只剩不过几十步的距离。

        一声弓鸣，转瞬之后是箭簇刺进金属甲衣的声音。

        李丽质心头一惊，扭头看见一支箭矢正插在长孙辞远的胸口上。

        长孙辞远皱着眉头把那支箭拔下来丢到地上，转过身来看到李丽质揪心的模样之后赶紧冲着她笑了一下。“没事的，只是刺破了甲衣，没伤到身体。”

        李丽质苦笑一下。“想不到你们右卫率的盔甲质量这么好，早知道我应该让你帮我也弄一套穿在身上的。”

        长孙辞远连忙自责。“辞远该死，是辞远考虑不周，让公主受了重伤。”

        李丽质看着长孙辞远紧张而悲痛的样子，微笑着安慰道：“我开玩笑的，你已经尽力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距离走出玄德门应该没有五十步了。”

        长孙辞远点了点头之后继续挽着李丽质往前走，身后被丢在地上那支箭矢的箭簇上分明是鲜红的血迹。

        玄德门和北面的森林之间是一片直线距离约五百步的原野，李丽质虽然从城楼上眺望过很多次，但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踏足这里。这块被称为皇家禁苑的去处一直是父皇和众多的皇室兄弟狩猎的地方，自己和许多的皇室姐妹都是不被允许进入这里，就连母后长孙皇后都被囊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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