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有心养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省教委通知全省中师院校进行音乐统考，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有在有情有理的预料之中。全国正在推行素质教育，重视音体美教学。历来人们对音体美已副课对待，这样教育行政部门的抽考对改变师生的观念，推动实施素质教育都有极大的好处。音乐不仅仅停留在能唱几首歌上，要全面系统掌握乐理知识，在抽考备战中对音乐有了全面全新的认识，懂得了什么是节拍，和弦，调的确定，半音，旋律，音程关系等等，还有音乐的发展史，各种乐器的构造及特色，音乐的各种流派等等。继东天生五音不全唱歌老跑调，音乐考试总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过关。这次抽考同学们都认真复习精心备考，继东根本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求过关就行。唱歌迟笨的他学起乐理知识却轻松自如，就连同学们普遍认为难的和弦，音程关系，谱曲他都会。为了系统掌握乐理知识学校花了不少时间组织专门停课复习三周多，进行了大量模拟测试。考场上继东就按部就班的作答，考试结束同学们都说考砸了，继东也不说不上自己考得怎样，音乐老师说这次考试题超纲和超教材范围了，试题明明打印着中等音乐专业学校试题叫普师学生能做出来吗?那些处在全级拔尖的学生哭爹喊娘的找教务主任找校长说明情况，这次考糟将失掉保送师范大学的光明前途，他个个整天哭成了泪人。抽考结束马上进行期末考试，继东很快忘记这其中的一切。第二学期抽考成绩公布学校在全省名列第一，继东的成绩竟能如此的高，在学校前十名奖励之列，以外的获得抽考优秀这二十元的奖励。没想到他这个人音乐成绩勉强过关者，能在即将离校之急为学校站好最后一班岗。

        在轰轰烈烈后死寂沉沉。在两大嗜好的支撑下，转眼放了寒假，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学费的来源问题，天寒地冻没有什么工可打，只好把家里秋收的黄豆卖掉。粮食国家统购统销去年价钱每公斤3元多，今年受亚洲经融危机影响每公斤不到两元。别人都在等价钱上升，但继东等不了，300多公斤的黄豆以每公斤一元九角六分的价钱卖了。假期间正赶上第二轮土地承包开始进行，这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中国是以农业人口为主的国家，农村人口的稳定就是整个国家的稳定，这绝不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土地从1980年联产承包到现在二十年了，由于人口的迅速增长不少家庭人口猛增土地没有增补，吃饭问题已成头等大事，有两口人的承包地却要养活六口人家庭。这时中央采取了大稳定小调整的土地政策，在中国大地上有序的进行着有一次土地革命。说是革命必然触及每一个农民的切身利益，在这次土地调整中出现不少意想不到的状况。1980年联产承包时分给这个农户在某处一口人的土地面积为三亩，这次这个农户恰好要退出一个人三亩承包地，但队上经过丈量这块地却只有二亩，队上说这户应该把亩数交够，有道理吧！但这户人家说那时分给的那块地我现在都交了，至于少了地这东西有没办法偷回家，难道让我再补地不成？也有道理吧！退地的都想退此等地，得地的都想要上等地。以前的道路现在被耕种的不能走了的问题。树木长在别人田地边的问题。不要土地的，分到一亩地却要完成一人的公购粮任务，教育附加费，村干部代征等已经远远超出这一亩地的收入。

        这些问题自然带有有限很深的封建家族倾向，继东队里主要有两大家族他们互相争权夺利，他们说继东考上学户口已迁出应该把土地收回，村支书说国家明确规定大中专院校在校学生土地不收。队长还是想尽办法给继东家穿小鞋，第一次退出两个人土地按队里要求退出一份上等和一份此等地收回都已经耕种。队长却突然反口拿着绳子领上人又在他家上等地丈量后挖了标记，责令麦收后就得退回。

        继东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几千年来故乡情的文章经久不衰的原因，封建家族观念在中国大地根深蒂固和人治权利之大。什么四海皆一家只是写在书本里的美好词汇，在实际中它的含义那么的狭隘，家族势力往往把持着一方土地。社会是不断进步的，这些腐朽的思想总有一天会被历史的车轮轧死，文明取代野蛮，和平取代战争。作为主宰社会的人来说应成为社会进步的推动者而不是历史前进的阻碍者。感谢生活仍继东从天真走向成熟，从单纯的幻想走进繁重的求索。失败，泪水，屈辱也许就是幸福的孪生姊妹。

        四年师范生活最后一学期开学了。同学们这个时候都在谈毕业去向问题，设想自己将来要到什么地方工作，有的说不想当老师，有的直接说他毕业要去市政部门工作。每当他们谈论此事继东是没有话可说的，他没有选择的条件，更不知自己将来回到哪所学校。他只能默默地听或是悄悄走开，这时他找到了寄托就是养花，每当寂寞和烦闷他就对着花松土浇水整枝剪叶，看着花在他的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开出美丽的花朵。看着，看着，继东的泪水会无声无息的从眼里流出，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杜甫能写出感时花溅泪的诗句。

        经常去阅览室打发时光，躲避同学们的谈论和追问。时间长了喜欢上了读报刊杂志，从中能获得课本上没有带知识和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正在推行政府机构改革，转变政府职能，企业改制，反腐倡廉等等。读到一个教育局主管招生的官员，在招生期间每天送红包的人不断一个接一个，刚他记下收了钱要办事人的名单就有厚厚的三大本。继东才知道原来被人们认为一世清白两袖清风的教育也同样存在腐败，他是你这学生的前途命运在老钱。读到了报到称在沿海开放大城市的大老板包养二奶已成为普遍现象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还不认为这是道德败坏，有人很是赞同甚至羡慕这些打工小姐生活才是幸福哟啊啥有啥吃穿不愁住高档别墅。继东不知道是他这个老区人太老区，还是她那个开放区的人太开放。继东想我们的思想实在应该开放我们的肉体就不必太开放了，如果肉体太开放了就失掉了人字，与他曾经放过的羊不是一样了吗？有一样继东清楚那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你不可能也没有必要用自己的人生观去要求别人，但继东的人生观里不能存在这些东西，也许是他多年来一事无成的缘故吧！

        每年学校党委都要在毕业生中发展一批新党员。继东早就对党有敬慕之心，在阅览室是就借阅《***选集》四卷，《***文选》三卷都读过。回想他当时看这些书的时候同学们都笑他看那有什么意思，那里有看带劲。现在他们都说***思想，***理论的研究者这回入党你不可能说你不交**吧？继东把申请书写好后却觉得没有可能，因为名额有限一般都优先考虑学生会、班级干部，团支部书记。郑刚邀他一起交申请书，交了申请后参加了两次党课培训，内容是学习党的章程和历史，考试结束后，等名单公布继东和郑刚都没有入选。

        转眼到了实习，这时师范生毕业前必不可少的学习环。继东为了能节省一笔实习开支周末回家提前去母校找校长说明原因到母校实习一段，校长答应来就接他的课。继东满心欢喜的带着便函找到教务主任说明情况后教务主任坚决不答应，说今年一个也不外放，许多老师的妻子向他要人他都没给，他说人数紧张必须由学校统一安排否则就没有实习成绩。继东一下处在进退两难的地步，为了找离家近的实习点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人家答应了学校却不放人。这让继东对母校校长怎么解释，他打算亲自找主管副校长说明情况写了一份申请书。

        敬爱的校委会：

        我叫继东，在这即将毕业之际我想请求组织一件事，批准我回到我见附近的学校实习。不是我想搞独特，不是我不愿意在市内实习，我何尝不想和我同窗四年的同学一块实习共同提高。而愿只身一人去一个没有讨论、没有指导的学校去实习。实在因为在市内实习不起啊！过去的艰辛就不提了，就说说眼下吧1在市区实习少说也得化肥三百元左右，也许对别人来说这点钱算得了什么，可是对我这样一个近似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巨大开支。现在清明早过家里仍没有钱买春播和种秋作物的化肥，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尽我力所能及，我已找了一个离家近的实习点。实属无奈之举，请求组织批准！

        到那里我将尽职尽责做好一切，争取良好的实习成绩，绝不给组织再添麻烦。

        申请人：继东

        1999.4.8

        几次走到副校长办公室门前都退了回来，一天到办公楼跑了多少次继东都记不清了，第二天早晨他终于鼓足勇气敲开了副校长的办公室，进去后继东还未开口副校长说；你那个问题我看你就去回校去实习，那里有许多***饭馆你一天就到那里去吃吧！学校也好统一管理。继东这时才明白他说的不是自己，继东说；我不是回民，我是想回家实习的。他说这个学校今年不打算放回去实习，你就随班级走吧！别给学校管理添麻烦了。他很慈祥的说随班实习互相有个照应。继东本打算给他说明情况让他看看申请书的，现在不知为什么他顿时觉得不应该给学校添这个麻烦。学校为了统一管理回民同胞都没有照顾，他的困难有算得了什么，四年他都挺过来了这四十天的实习他怎么就想方设法解决不来呢？他刹时觉得他的想法太幼稚，这样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怎能不服从组织安排搞特殊化呢！

        实习安排下来以后引起了小小的波动，结果却有一个实习点实在离市区较远的农村。同学们都说到农村实习没有好的指导老师，学不到东西，条件艰苦。继东被分配到市区内的一所学校，就在实习出发那天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原被分配到农村实习点口琴说她不想去那里让继东和她调换一下，继东没有拒绝她。他总是心太软什没事都自己扛，名额已经确定总得有一个人去吧！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继东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去了无人正眼相瞧的实习学校。到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缺教师他们是来顶替上课的，实习学校热情的接待他们，马上给他们安排住宿的房间。第二天听了一天实习学校老师的课，第三天他们陆续接了课，接三年级数学和一年级数学，三四年级美术，四年级的体育。他还没有踏上讲台首先批阅三年级数学作业时被学生潦草的书写和做题没有格式震动了，继东才深深的体会到当时同学们为什么不愿意到这里来的原因，他决定第一堂课给学生上常规课。让学生们知道作业的书写格式和要求，但许多学生仍然改不掉原来的习惯，他就反复要求重作直到改正规范为止。

        初次上讲台当老师遇到不少困惑和迷茫。三年级按教材是除法可是许多学生乘法都没有过关，即使试商对了可是商和除数的乘积错了，结果也就错了。有一次一到口算20乘40结果全班学生积都是80，继东还真以为是自己算得结果800错啦！面对出现种种状况继东认识到农村的教育确实与城市有一段差距，需要他努力改变这一切。他从此想方设法讲课慢一点把以前学过的知识都补讲一下，每堂课坚持少将多练，主动权交给学生及时反馈信息。学生在课堂上出现的错误重点讲解。每晚批改作业记下学生容易出现的错误，在第二天的前提诊补给予查找原因纠正。慢慢学生作业有了起色，别提他心里有多高兴，每当皮膏作业发现有一个学生进步了他会自言自语的说半天。

        学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教师最应该关注的焦点。一天继东讲完课后提了一个问题，在他印象里很差的学生却意外的举起手来，继东心想这个问题你根本答不上来是在那里滥竽充数吧！当她把目光对着那个同学是她的目光不是马上避开，而是睁大眼睛看着继东，眼里流露出祈求老师叫我说吧!继东就指了一下她，说；你来说说。她站起来很流利的说出了答案，继东仪式被惊带呆了竟忘记让她坐下。他心里在想如果今天不给这个学生机会坚持认为她不行，他将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从此他生科注意力非常集中作业认真，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已经喜欢上继东这个老师，对他教的着门课程产生极大的兴趣。

        一年级看起来简单的不值一提，但实际教学过程种却不那么简单。你觉得简单就像一加一的东西多天真了爱的学生们并不那么容易。有一次继东给一年级教应用题题目写在黑板上，读了题，引导学生分析了条件，他说大家现在看这道题该怎么列式计算呢、学生都瞪大眼睛没有一个人出声。不会吧？难道没有一个人会，这道题不难，分析也透彻。继东陷入无限迷茫之中，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在备写第二天教案是继东突然顿悟是自己的教法出了问题，一年级应用题无非加法和减法，是不是应该改一下提问的语言。第二天他一说：他家看用加法还是减法？学生们立马回答：用加法计算。面对此情此景继东热泪盈眶了，就是这一句话的问题使他整整思考了十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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