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继东从大哥失声痛哭中能感受到的他是受了多大屈辱多么无助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呐！他第一次认识的到在古老而神奇的中国，男方到女方家并不像女方到男方家那样顺理成章合乎人之常情，似乎这就是一种缺理丢人的事，男进女家就意味着你低人一等。不管文字书本上写得多么华丽，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冷冰冰地摆在你的眼前。

  继东上初中是家里的大事件，因为要到更远的乡上去住校就读，为他缝了新的被褥是家庭一项重大的开资。每周的星期天下午背上三天干粮和咸菜，夏季好一点还可以那一点辣椒葱蒜黄瓜之类蔬菜，步行二十多里到学校。每天的饭就是在开水灶上打上一缸子开水泡馍就咸菜。到星期三下午还得请假回家取后三天的干粮，有时家里人来乡上赶集把干粮带来，这是最盼望出现的事情，但这样的好事只是偶尔出现。到了冬季宿舍里没有防冻设施，冷风从门窗缝隙椽眼直向进灌，晚上实在冷的睡不下去，硬着头皮睡下去缩成一团不敢伸展，这样至少得半小时以上才能达到热传递的平衡可以伸腿。等到被窝热乎乎的准备大睡一觉时，起床钟却敲响了，这时真可谓争分夺秒，一分钟也要睡决不早起一秒。这样坚持的数九寒天滴水成冰，整晚像寒号鸟一样哆嗦着，手脚都冻肿了。舍友们纷纷在学校附近找住处去了，住的人少了宿舍越发的寒冷。宿舍剩下继东一个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家人就千方百计托人在学校附近人家找住处，最终在离学校二里多的地方找到一所住处每月房租十元，自己拿柴草烧炕。父亲用架子车拉来一大堆柴草放下，每天下晚自习回来继东才动手烧炕。房东看这样烧炕有点迟，后来他们替继东在天黑前就把炕烧了，等他晚自习下回来炕已经热了，他自然是感激不尽。就这春秋季在学校住，冬季在外面住两个月，在这样的条件下读书能不叫人产生一种厌学情绪吗？继东总觉得读书没有在家里劳动和放羊美，学习劲头自然而然就松懈了，尤其是英语他根本学不懂，初一上完了连英语书皮上的“English”也写不出来，英语考试只得借故缺考。

  继东的给大哥走后不久，继东的父亲就把掌柜大权交给了继东的二哥。他在兄妹中排行老三，小时候很匪类。给生产队放牛时可以骑在牛背上而不被摔下来，放羊时可以把不好好吃草的馋羊追上教训得服服帖帖，攀爬峭壁更是他的绝技。少年时代的他多半是做羊倌，因此练就了一身的好力气。就是没有上过学，但是他聪明心灵手巧，别人干个啥他在旁边看一会自己就会做了。曾在村里用绳子编牛笼嘴绝活的四爷，他的手艺谁也学不到手。可是继东的二哥蹲在一旁看了一会就说他也会编了，四爷捋着胡子说：我编了一辈子还没有学会我这手的，你就别吹牛喽！二哥拿着绳子绕来穿去结果编出了和四爷一模一样的牛笼嘴来。四爷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给爷爷滴将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让一个十七八岁未婚的儿子来当掌柜的。这在当时农村人们眼中是很不光彩的一件事，队里人对继东的父亲持一种讥笑的神态，说：你这老糊涂怎能这么早交权了呢！继东的父亲却说：娃大了有本事就让他去干吧，将来的过活就是们的呀！继东的二哥当上掌柜以后确实为自己找到了展示才能的空间，他首先看准的是发展养羊，他向信用社贷款买了十只羊，放养到草枯时节卖掉肥壮的六只羊就了信用社的本金和利息。还剩四只作为基础以此发展壮大，这一下在队里“摇了盒盒”。继东家增添了第一台家用电器———宝石花牌收录机，再也不会出现马老汉说得那种情况：他打开儿子从部队带回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秦腔《三对面》，可是他这会去垫牛圈，就把收音机关了，心想等他把牛圈垫好再回来坐下好好听，牛圈垫好打开收音机却没有了秦腔戏。这收录机你啥时候想听秦腔都能放。

  四只羊已经变成了四十只，家里的经济明显好转，买了自行车。继东的二哥在农闲时喜欢搞修理手表、自行车、收音机、锁子等等，也照着木匠走一些板凳、椅子、脸盆架子、小木箱子等等。看着二哥无所不能的样子，继东很是羡慕和崇拜不想上学了，想回家跟着二哥干比上学美多了舒服多了。但二哥告诉继东要跟老师好好学，没老师教自己玩弄是很费劲的。他也要拜一个师傅学习匠工技术，最终在另外一个村子拜了一个有名的匠工为师学艺。经过名师的教授和他自身的聪明能干，别人一般三年才能学成出事，继东的二哥只用了一年就别师下山了，他的出师作品是木工活里难度最高的做风箱。家里那个只听呱嗒呱嗒没有风的风箱终于换成轻轻一拉就呼啦啦吹风的新风箱，妈妈和两个姐姐高兴得见人就说。来参观试拉的人很多，继东的二哥名声越来越大了。

  有了年年有羊卖的收入和自己有了匠工的手艺，继东的二哥决定平地修一处四合院，搬出胡同窑洞出行不便，粪很难拉到地里，庄稼很难拉到家。那时盖房子除了匠工出钱请人，其余都是帮工，全队人都来帮工只是管好饭和烟茶酒水，边干活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谈笑间一处庄院就盖好了。继东家当然是匠工都不用花钱了，就花了烟酒茶糖果钱，其余都是自家的东西，一处庄院花了不到两千元就盖好了。继东看着家里的变化，看着农村人们热火朝天生活每天开心快乐，在看着自己学校生活的艰难和苦恼决定不上学了。初二第一学期结束过了春节他就没有去学校报名，二哥一天去乡上赶集才知道已经开学几天了，他回来问继东怎没有去上学。继东说：不想上了，想回家劳动。“你赶快去给我向学校学走！”二哥来拉继东，继东却死活不动说他在家劳动、放羊、学匠工都行，再拉他坐在了地上，二哥一下把继东提起甩出了大门口。继东哇哇大哭起来，他看二哥还在向他走来，他知道他是烈不过二哥的，他还在做殊死搏斗，歇斯底里说人家都骑自行车上学我却走着我走不动了。他知道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家里对它用处更大不可能让他骑走，也许他提出这个要求二哥

  就会同意他不去上学了！出乎他意料的是二哥把自行车推出来让他骑走，继东只好灰灰溜溜的哭泣着去上学。二哥随后在集市上买了个废旧自行车自己修理修理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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