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冬，伴随着树林里最后一片黄叶的下落如期而至了，唐十五倚靠在唐添女的坟堆上望着天空冥想着，然而他并不知他的身下埋葬着祖母，在唐十五记忆中，他只了解着是一个土堆，此地在秋天的时候，会开一阵子格桑花，在冬天的时候，会被田鼠打满孔洞。

        唐十五叼着一根干黄了的直棘慵懒至极，他敞着刚换上的皮袄，一副无拘无束样子……世界出奇地安静，这在唐十五看来，这安静的世界全要归结为冬的魅力。

        年岁枯黄了一茬又一茬野草，孤独浸染了一段又一段艰辛的成长，当唐十五从冗长的梦中醒来时，天空已经阴沉了起来，雪花也开始肆无忌惮地飘落飞舞。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唐十五内心明白，他该回家了，他知晓挂念着他的女人会无休止地在村头牵挂着他。

        唐十五无精打采地收拾一凡，他甩起袖子扬长而去，他一边遥想着寻找站在村头的乌苏，一边抿着嘴唇嘘着口哨，苍天也明白，他已经把仅存的善良和美完全交给了每晚都把他当做亲儿子搂着的女人了，纵使他的生母，都没有从他洒脱的慷慨中获得半点关于诠释美的馈赠！

        棕马草原的上空空洞寂寥，雄鹰俯瞰整个渐渐变白的苍茫大地，它正在寻找过冬的落脚点，无独有偶，树林深处的鸦群却突然腾涌而起，它们犹如黑云，把原本阴沉的天空染的更加浓重了！

        唐铁炮六号在阴沉的大雪之中彻底获得了爱情的馈赠，今天正好是马棚激情过后第二个月的最后一天，天降大雪不久后，当唐铁炮六号沉浸在马棚中赏雪之时，憨厚的女子便怀着腼腆与焦虑匆匆而来了，她把肚子里的消息毫无保留的告知了她神往迷恋的男人，她甚至预言了他们的孩子会拥有雄鹰一样的眼睛，并在将来定能洞察千里之外！怀上着孩子，对女孩来说不得不说是脱离苦海的一份保障，因为这孩子毕竟是唐家的后代。然而，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被冲昏头脑的唐铁炮六号硬生生地愣在马棚许久，女孩抱着肚子与他对视良久，直至雪片盖住了彼此的额头，直到女孩的眼角渗出滚烫的眼泪为止，女孩失望地回了三次头后便转头就走，并试图一次次用加倍的怯弱打动一动不动唐铁炮六号，最后，她只在唐铁炮六号留下一行镶嵌在雪地上远去的脚印。然而，盯着脚印的唐铁炮六号表情依旧冰冷，他外表宛如寒铁，他内心犹如炼狱……

        大雪将夜空烘托出干净的灰白色，天地相连，茫茫一片，混沌了一切！

        站在在棕马草原村口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他混浊的眼角晃着冰冷的余光，自从送走伤口渐愈的纳塔尔，巫师的行事更加神秘起来，在饮食方面，他更是显露出与众不同的特质，每餐只对泥土感兴趣，早餐他会吃带有少许沙石的红土外加一个碗菜根汤，午餐他会刨地三尺寻找富含矿物质的粘土，并会再加一根胡萝卜作为补充，晚餐他会偷偷趴在隔壁家的低矮土墙下寻找蚂蚁蓬松过的浮土舔来舔去，据他说，他之所以会尝试吃土，完全是尊照了神的指引，一次偶然的梦中，神毫无保留地告知他，棕马草原的泥土中蕴藏着生的希望。然而，这场大雪足足给大地盖了一层五十公分厚的被子，就这样，巫师足足在雪地中站了两天来寻土，当扫雪的人们在冰冷的雪地中发现他时，他俨然成了一座坚硬的雕塑，他睁着眼睛，眼珠黯然无光如同石头雕刻出的一般，他下颌的胡须挂着一根冰锥，如同一支复仇的残剑指向地面，他乌黑的披风犹如一扇地狱之门，将他低矮前倾的身子彻底吸入，他安静至极地死了……

        村子里的壮汉门第一时间把巫师死的消息传给了唐铁枪，第二天早上，唐铁枪被儿子们抬着来参加巫师的葬礼，巫师被丢进冰冷的土坑之时依旧保持着直立的姿势，他依旧如同一尊石像，坚硬有型，不失安静。就这样，巫师彻底融入了泥土……多年之后，当棕马草原上的农奴们回忆起他们得精神领袖之时，他们依旧会说，巫师是神灵宽慰棕马草原的使者，也是最后一位使者。哪怕巫师死后一百多年，也会有人在巫师的下葬处偷偷膜拜他，因为在巫师之后，棕马草原再也没有了巫师！

        大雪停了之后的第五天，天空放晴，蓝天被雪衬托的更蓝，白云被雪反射的更白，徐徐而来的西风带着零下30c的冰冷缓缓而至，入夜不久，西风便毫不留情地夺走了21头小牛的生命，第二天更糟，温度更是一下降到零下40c左右，棕马草原腹地上所有的生灵都紧紧贴着同伴，哪怕是睡在帐篷与屋子里的人们也不例外，相对于人类而言，动物们更加明白寒冷的残酷。第三天入夜不久，兽栏之内又倒下了一群牛马，就连一些往日里在畜牲中间游荡的狗也没能幸免，突如其来的寒流在没有任何征兆地前提下带着死神四处觅食，仿佛棕马草原养育出的一切生命都成了寒冬与死神盘子里的开胃菜，死神挥舞着镰刀，随意挑捡切割着那些最脆弱的生命！

        当然寒流也没有轻易放过距离棕马草原百里之外的密勒之城，寒流整整持续了一周才有所减缓。七天过后，在密勒城内白雪堆积的街道，每处墙角都堆积了一些被冻死的遗骨，它们之中有人也有动物，这些人中大多是马性，他们大多瘦骨嶙峋，他们看上去死像不一，却都有一个大致的雷同，就是赤裸全身。活下来的人明白，这些死人在被冻死之前，为了让体内的灵魂为了挣脱身体，只有撕碎身上裹挟的衣物！密勒之城沉浸在寒冷与悲哀交织地痛苦之中！

        密勒城内西角的一处废墟之上，一座穹顶建筑森严高耸着，建筑的外围裹挟冰晶汇集上去的白霜，这里俨然不可动摇！

        唐玄等人早在下雪之时便领到了一些御寒之物，教练他们得女子，更是贴心地偷偷为唐玄备了一条棉被，没人知晓这条棉被背后的用意，然而，唐玄在得到棉被的第二天便付出了出卖贞洁的代价，也就在下雪之后的第二日中午，当所有人在疲惫中呼呼大睡之时，唐玄被绑在棉被上......

        在寒潮席卷而来之后，唐玄等人被停止了习以为常的挨打，挨打虽然练就了他们敏锐的听觉以及出色的躲闪能力，然而在寒流面前，他们只能个个缩成一团紧紧挨着彼此取暖，因为赏赐给他们的口粮并没有增加。与此同时，伊丽莎白也偷偷从墙角溜进唐玄的棉被之中冬眠起来，它不吃不喝，那怕是唐玄夜夜辗转反侧都不能打扰它的美梦，伊丽莎白全心全意地贪恋着棉被的柔暖，在它小小的兽心之内，这份柔暖更像是亚瑟放在桌角的一杯温咖啡般甜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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