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从天降
        吁，吁！

        血正顺着鬓角滴落，背靠的大树足有十围粗壮。黑暗中，估摸着时当寅末。

        秦坚手腁足胝地攀援而上，在居高临下之后，伫立在屏蔽星空的密叶间，试图瞭望，高空之下，三人的分布状况。

        然而，不论望向哪里，处处都是幽暗漆黑的，偶然后背上一冰，不知是一条银环蛇顺顺溜溜游了过来，它吐出信子，下一秒，人便魔怔似的，张着嘴，不敢眨巴眼，原来他天生最怕蛇，因此，半晌不敢乱动。

        侍奉燕冲的这三个家丁，都是个顶个的好汉，更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傍身。他们一路追杀过来，全是风吹草动，八分目中无人，二分但凭预感和摩擦声，听着不对劲，手中连珠箭，便无情之至。

        敢把我将彘一般的赶，好，好！接下来你们三个，痛痛快快，也要听小爷安排！蛇走了，秦坚缓过神来，眼神在一根拳头粗细的木杈上停留，之前他掰过一根一模一样的用来偷袭，赶在其中一个家丁反应前，抡到他，头破血流，却被另一个家丁，使短剑一削，就轻飘飘断成了两节。

        无奈他只能暂避一时，近身嫌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事，才被他们串通一气，远远就被射住，故迟迟掌握不了反击的节奏。

        黑暗中，三人窃窃私语，“那小子牛一般的力气，咱们须一齐，与他周旋到底，切不可心急。”此时三人集注视天上，月辉偶尔透过缝隙，点点映射到地上，受伤的那人，沉声道：“他若是一心藏匿，那躲在这些遮天大树上，是再好不过的了。”

        忽然，四周一片死寂，如于坟地。间或听到，细微的树杈断裂的声音，三人齐刷刷看向不远处，十米上空，秦坚藏身之地。

        曾听村里的老猎户对旁人说起过，山里有一种名叫车索的爬藤，通体紫红，叶呈三角，而坚韧无比，采药人可以就地利用它，下到千仞峭壁，摘取奇珍。

        秦坚发觉手边的爬藤，与老猎户所说，车索的特征一致，便找到其较脆弱的根茎，连刨带拔，掘下细小的一条，一圈一绕地缠在木杈上，收缩系紧，揉至一体后，用来对抗利刃。

        他们三位原就不打算放过秦坚，现在为了成功将其逼入绝地，更装出一副无所察觉的模样，渐渐地，三人好似分开搜索，又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自三方围了过去，困秦坚于中央。

        很快他们就变了脸色，不暇少停，拼命向树冠，攀爬而去。

        被发现后，秦坚暴喝一声：“来吧！你们三个蠢才！如今也是时候，让你们来见识一下老子的剑术，怎么样？”

        说时迟，那时快，方才还拼命向上爬的满脸是血的家伙，“噌”一声，又从树上跳了下去，因为爬的最晚，离地最近，“什么！竟有这等事！”他拉起弓来，试图对准于高空，一跃而下的秦坚！

        长风贯耳，鬓发如燃，秦坚发出一声长啸，整个人勉强开始直立，在微有倾斜，几近垂直的树干上，嗖地朝地面跑起步来！

        “可恶！”一筹莫展之下，只好寻个分枝停下，悬在半空中的两名家丁，放眼向上望去，“可恶………他是怎么做到的！”

        秦坚挥起树杈，那上面缠满车索，而两名家丁则希翼以手中的短剑来刺杀于他，不，太快了，太快了！

        秦坚目不转睛，势若万马奔腾，家丁怒吼，一剑刺去，没想到秦坚早落一棍，径直劈在他脸上，中此一击，恁是哪号人物，也只能像只濒死的麻雀，在摇摇欲坠中，一面咽着血水，一面脑海里，倒放起半生的回忆。

        一瞬狂澜即倒，还有谁人能揽！

        杀！前者正是他用手中短剑，削断过秦坚手握的树杈，他预备故技重施，便腾身而上，准备拨云见日。岂料一剑狠狠剁去，却被对方轻易使树杈挡住，他不及细看那棍上缠了什么东西，秦坚早将树杈一搠，正中他的心窝，就势狠狠一拧，他知道碎了，便放弃了反抗，像被剁翻的猪，破麻袋一般的堕到了地上，不再动弹。

        霎时将要落地，一只响箭，秦坚堪堪避过，不料，还有连珠箭在后，他已然回转乏力，于是，只好避重就轻，生受一箭自肩胛而入，一箭自髀肉而入，才来得及拨开第三箭，避开了面门！

        “………我可以留你，一命，给他们收尸。”唇间的腥甜之气，也许是因为肩胛这一箭伤的太重，他不想再多开口，可是，喉管里也开始痒痒，一口，接一口的向上呕，终于，血还是不像话的，溢出了嘴角。

        他那箭伤，有了中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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