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那是一个萧瑟的秋天。

        1984年9月的一天中午，我和华美放学回到家，──吱！像往常一样从很老式的壁柜里捧出冷冷的稀粥和腌白萝卜，正吃得津津有味时，忽然从屋子里传来母亲的呼唤。突然很惊喜，母亲居然在家！于是，我们兄妹俩欢蹦乱跳地到达母亲的房间，却看见母亲侧卧在床上，脸色苍白，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眼里盈满了泪水。

        在靠近床脚的地面上，有湿漉漉的一团，时不时地散发出泥土的味道。我觉得很奇怪，心想：“妈妈是不是生病了？爸爸怎么没有在家里照看她呢？”

        “华天，华美，如果我死了……你们该怎么办哟？”母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击得两兄妹心头一颤，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死”，对于年少无知的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不过，很多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有过恐惧感吧，而当时的我，除了害怕，再无其它，脑子里一片空白，很想对母亲说点什么，却被惊骇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像冷血动物一般傻愣着，直到最后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有的只是难以掩饰的呆板与无知。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句话却成了母亲的临终遗言，成了我们兄妹俩一辈子的遗憾。

        虽然这一幕已经过去多年了，但是它却成为我一生的痛，一辈子的阴影！我无法追忆那惨痛的一刻，惟有将其深锁心底，不足为外人道也。

        之后，母亲没有再言语，然而她的泪水却顺着眼角和脸颊一颗接一颗地滑落在枕头上……沉默间，惟有她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啜泣声和哀叹声。那短短几分钟，我却觉得像是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次前熬……

        “妈妈，我和哥哥该上学了，要不然会迟到的！”华美突然提醒道。

        母亲微微抬起了头，含着眼泪看着我们，眼里满是疼爱与不舍，还有期盼和眷恋。她犹豫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但最后却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永远也不会想到，母亲在我们心目中的模样，将永远定格在那一刻了。

        转眼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远远地就看到爷爷坐在家外面的院子里，一副愁眉苦脸、忧心忡仲的样子。我不敢再跟妹妹嬉笑打闹，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边，轻声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看着我俩，突然眼睛一红，几滴老泪滚滚而下，语无伦次也说：“你妈妈……吃了老鼠药……正在医院抢救……”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犹遭晴天霹厉，顿时哭得死去活来……

        原来，今天上午父母在山坡上耕地除草时候，他俩因为在农活的具体安排上产生了分岐，然后争执了几句。随后，急性子的母亲立刻就扔下手中的锄头，怒气冲冲地跑回家去了。父亲当时没太在意，心想等她气过之后便没事了。谁知，母亲情绪已经完全被不理智霸占，回家之后就吞服了两包老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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