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发第八区
        浮生搂住戚寺哭喊道“爸！你要说什么？”

        戚寺挣扎着说着话“八……去第……第八区！找……”

        “第八区？找谁？？”浮生把把耳朵凑近父亲，想让自己听得清楚些，戚寺张了张嘴，瞳孔放得很大，喉咙里发出咳咳卡卡的声响，随后就咽了气。

        浮生知道父亲已经无力回天，趴在父亲身上痛哭起来，过了很久，才从父亲身上失魂落魄地爬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然后拖着一把大铁铲往院子里去。

        将父亲入土为安，几乎花光了浮生所有的力气，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在父亲坟旁发着呆，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

        浮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戚寺告诉他，妈妈在生他的那个晚上大出血，第二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浮生对妈妈这个词很陌生，也从来没有体验过母爱是什么滋味。

        戚寺告诉浮生，他从小就是喝百家奶吃百家饭长大的，可能是这样的生存环境所使，浮生打小就非常乖巧懂事，邻居们都很喜欢他。再加上戚寺在“仙银大战”时期当过兵，为人老实憨厚乐于助人，周围的邻里乡亲都很照顾他们。

        但照顾归照顾，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再无私的人也要先考虑自己的死活，确保自己不饿肚子，才会去当圣母圣父。父子两饿肚子是常有的事，由于土地贫瘠，院子里的庄稼收成简直就是杯水车薪，父子两的生存状况岌岌可危。

        戚寺自己饿着到不要紧，可怜的小浮生本来就小，正是要补充营养长个的时候，却经常有了这顿没下顿。实在没办法，戚寺每次都会趁浮生睡着了晚上挨家挨户的敲门乞求食物，其实戚寺心里清楚，去和不去都一样，邻里乡亲们不是不给，是真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食物找不到，戚寺只能去找水，但是喝水能撑几天？那段时间连垃圾车都好久没来了，再不找到食物，可怜的小浮生恐怕真的要被活活饿死。望着奄奄一息的儿子，戚寺有些绝望，但随后又露出了坚毅的眼神。

        戚寺趁儿子还没醒来，拎着菜刀蹑手蹑脚的出去了，他走到离房子五百多米的距离后停了下来，将裤子褪到膝盖。他回头看了看家，又看了看手里的菜刀，然后双眼紧闭抬起菜刀就朝着右腿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干！”

        “干！，干干干干干！”

        戚寺跌坐在地，右腿鲜血直流，一块巴掌大的肉掉在了地上。

        他咬紧牙关，嘴里发出哼哼哈哈的呢喃，镇静了片刻后，他扯下裤腿上的一块布，开始包扎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戚寺痛到麻木，痛到几乎要晕过去了。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怀里捧着那块肉，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两天后，垃圾车又出现在了11区的入口处。虽然戚寺因为腿伤不能去垃圾场找食物，但好心的邻居们都知道他的腿受伤了，受伤的原因也多半猜的出来，这样的年代，发生什么事都不算稀奇。

        小浮生的气色一天天的变好，虽然还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当他从邻居那里知道爸爸为了就他竟然拿自己的肉给他吃时，他就发誓长大后拼尽性命也要让爸爸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想到这里，浮生又哭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哭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他正在承受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伤痛……

        6月的晨光轻柔地抚摸着浮生的脸颊。

        “爸爸！”

        浮生从梦中惊醒，他的爸爸没有回应他的呼喊，眼前只有高高的土堆和一块插在土堆上的门板残片。

        戚寺爬了起来，将昨天掉在院子门口的牛骨和虾壳重新裹好，背上行囊向11区入口处的垃圾场走去。

        他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搭上垃圾车，去父亲临终前嘱咐他的——第八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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