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镜 (3 / 3)
        他摊开自己的手，这双手已经不再是那般的纤细白嫩充满光泽，它已经老了，不堪重负了，上面的布满了褶皱，血管大量的突起，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自己的衰弱。

        我已经没办法把您传承下来的这条路走到底了，若是某天我走了，您的这份传承却无人继承，弟子于心难安呐！

        您说得对，我这一生就该孤独，不惹承负。您说找个徒孙很可能会害死我？呵，您说得好像我害怕这个一样，您当时若说徒孙会侮辱您这份传承，那我不是早打消这般念头了。

        驻足停留在草庐边上，痴颠好似早已忘记自己身后还有人，他解下随身携带撇于腰间的酒葫芦，弹开瓶塞，在浓郁馥香的酒气中，把葫芦中的酒缓缓的倒入地面，看着它慢慢流淌，慢慢渗透。

        您说您不喜欢别人给您跪拜，就好那一口酒肉，今日弟子不肖，让您蒙尘，也没法替您出气，这口您心心念叨的猴儿酒算是弟子给您赔不是了。

        但齐天乐还在，一直都在。那一抹完全可以称之为杀意的气息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只能被动的瞪大双眼，感受着死亡靠近。待到师父背身离去，那股杀意才缓缓消散。

        也许是之前眼睛瞪的太圆，在那不经意间，他却恍然看见师父眼睛旁被粉碎的泪花。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比之空巢老人般老无所依还要强烈百倍。此刻他猛地意识到，从他踏入此片空间起，没有蝉鸣没有鸟叫，宛如生命的禁区，没有任何一点生命力，彷佛独孤和死寂才是这方天地的唯一的主宰。

        他的心悸动了，一股莫名的胸闷拥堵涌上心头，从庄周梦蝶醒来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感觉到自己彷佛是一个多余的人，既不属于这方天地，也不属于那个世界，他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感受两个世界中他所发生的一切故事，却没有任何办法带入丝毫，对这方天地来说，他像是个不属于这里的异物一般，融不进入，也挤不出来。

        在感受到师父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后，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也是如此，对这个世界他找不到任何的存在感，彷佛是第三者一般的在看着这个世界，却没有办法去享受它的五彩缤纷。

        两颗孤独的心总会相互靠近，总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依靠。

        他开始缓缓的向着前方那个孤独倒酒的身影走去，和他倒出的酒一般，涓流却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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