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弟情深
        临近中午，第三中心医院。

        院子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病房里面的人们各有悲喜。

        103病房内，唐明的脸色铁青，俊朗的面庞此刻憔悴无比，低着头站在角落里，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低声啜泣着的姐姐。老林同志没有回来，此刻的他依旧配合着救援人员在东海河的上下游搜寻着，其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小玉脸色惨白，垂头坐在病床上，手里紧紧攥着**手，两人只想能够从对方身体上互相汲取些许的温暖，来慰籍此刻冰凉的内心。小木老娘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眼神麻木而又绝望，原本打扮精神利落的头发蓬蓬散散，夹杂着丝丝银色，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宿时间熬坏了精气神所致，一夜之间老了好多。昨夜的她先是联络了一些常年打鱼的渔民，协助救援人员四处搜寻。一夜搜寻无果后，又找了关系联系到两家捞尸的人家——做出这决定时恐怕内心已绝望至极了。她甚至想着再不济就要安排后事了——虽然她此刻都不相信小木会出事。直到日头快到正中，阳光毒烈起来，这才恍然想起家中的另外两个孩子来。匆匆回到医院，才知道王猛妈妈已经给两个孩子准备好了午饭，甚至于早饭也都是王猛妈妈送来的。王猛妈妈在隔壁听见声响，急忙赶了过来。小木老娘感激之下如同见了亲人，“哇”的一声扯着嗓子抱着王猛妈妈就痛哭起来。

        王猛妈妈见此情形，已经猜到搜寻结果，轻轻拍着小木老娘的肩膀，轻声安慰。小木老娘哭嘶哑，拽着王猛**胳膊如同拽了一根救命稻草，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哽塞，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哭的厉害了，胃中翻涌，低头弯腰连续干呕起来，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王猛妈妈连忙要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小木老娘接过水喝了几口，却紧接着全都吐了出来。小玉也下了床，紧紧搀扶着老娘，眼中的泪水不断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唐明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怎么也站不下去了，开门走了出去，顺手把小枫也拉了出去，两人再次往河边走去。唐明心中愧疚不已，只觉得是自己惹了大祸，只想着就算活不能见人，死能见尸也是好的。

        小枫内心悲痛，满脑子都是那个天天督促自己好好上学，被人欺负了随时都会挺身而出护他爱他的那个哥哥。如果没有小木，怕是自己这懦弱的性格早被人欺负死了吧！哥哥，如果你能活着，我以后什么事情都让着你，小枫暗暗发誓。

        再回到小木这边。他吃了一个馒头，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漫无目的的游来逛去，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惹出多大的动静来。想去学校看看，又想到喃喃不休的李清云，顿时又泻了气——天天提着小木耳朵想让他好好学习。打又打不得，毕竟还是为自己好，还是不要回学校了，眼不见为净吧。又想去找齐亮他们，但这个时间段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学校。如果不在学校，那肯定在塔楼那边。

        小木信步往塔楼那边走去，待得近了一些，却感觉到不对劲起来。平时这边了无行人，这会儿却从河岸边传来喧闹的声音，待得更进来些，看到河岸两边围了不少的人，河水中间还有不少船只，远处河岸上也稀稀落落的有不少人，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小木之前也见过这种情形，那还是去年一个受了娘家人欺负的委屈妇人，在南运河那边的大桥上寻死觅活。本来被家里人劝得要回头了，结果围观的老百姓们不干了，直言浪费时间啊云云，更有甚者一个劲的鼓动这妇人爽利地跳下去。临末了，这妇人竟然跟路人们吵了起来，一个激动失足掉了下去。当时也是大风大浪，好多人好多船找了两天才找到，人已经泡的白白胖胖不像样子了。

        小木一把拉了一个路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干啥呢他们？”

        路人是个大哥，腰肥体圆，满脸兴奋和八卦之色，十分的热情道：“你没听说啊？说是一个半大小子，哦，可能你这个岁数，昨天中午从塔楼那边——喏，就是那边。”路人大哥遥遥指向塔楼方向，“二楼平台上跳下去了，你想想，昨儿风多大啊，这还能活得了？捞了一宿了，上午又是一上午。也不知道这家人还不放弃干啥，劳民伤财的。”

        小木怔了一会儿，总感觉跟自己好像有点关系，心中略有些忐忑起来。上下看了一阵子，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那应该不是在找自己吧——他可不知道老林这阵子早往下游十里开外的地方搜寻去了。

        小木看着周围这些大汗淋漓却兴致昂扬的路人，有些意兴阑珊，故作老成地摇摇头，顺着另一侧岸边的树阴，朝医院方向慢慢走去。

        进了医院，一个熟人都没有碰到，中午时分，估摸着大夫和护士们也都躲一边休息去了。小木从病房南面顺着墙边摸到102病房窗户下面，踮了脚朝里面看去。病床上空荡荡的，王猛并不在，床边凳子上坐了两个人。一个侧身坐着，不用说小木都认识是王猛妈妈，另一个面朝里坐着，看背影赫然是自己老娘。只见王猛妈妈在跟自己老娘说着什么，老娘头发凌乱蓬松，低头捂着脸不语。小木吃了一惊，笃定王猛妈妈是在跟老娘说自己坏话，心中更恨起这妇人来。

        小木低头从窗户沿下面穿过，来到103病房窗户下面。慢慢抬头向里面瞅去，这一瞅，顿时把小木气的火冒三丈。只见那该死的王猛竟然站在小玉病床前面！竟然还拉着小玉的手！小玉肩头耸动，竟然还朝王猛胸前靠了过去！王猛这鸟人，竟然还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搂小玉的肩膀！他怎么敢！！这是谁借他的胆子！

        小木气的胸口要炸了一般，一下子站起身来，却“嘭”的一声脑袋撞到了窗沿上，顿时一个包就鼓了起来。哎呀一声忍不住叫出声来。

        里面的王猛听到动静，朝窗外望了过来，原本内心有些小得意的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原本要搂向小玉肩头的手伸直了指向窗外，嘴唇哆嗦抖动不已，如见鬼魅。

        小玉也听到了异响，转身顺着王猛的手看向窗外，正看到小木双手抱着脑袋弯了腰在原地转圈，不由得扑向窗户拍着玻璃大叫起来，全然忘记了窗户是可以打开的。

        小木捂着脑袋抬起头来，只见小玉状若疯狂地拍打着窗户，泪水不停地往下流，眼角却溢出仿若劫后重生的一丝笑意，那笑意里含着心痛，含着解脱，还有一丝的释然，更多的是开心。院子里树影婆娑，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照在了小玉脸上。宛若玉脂雕琢的脸庞泛着耀眼的光彩，美得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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