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九)
  林老师和什乐守在莫深的身边整整一个晚上，小安也连夜回到村里给莫深拿了一些可以换洗的衣服顺便拿一些吃的。莫深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前半夜听着莫深痛苦的呻吟，什乐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痛苦。后半夜，什乐在旁边静静地坐着，看着莫深满脸的泪痕，她的心里太心疼了。整个晚上，什乐都没有睡意，她的心里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害怕。

  这家医院是离他们最近的医院，但是这里是依旧是城镇的边缘区域。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叫鹿蜀，位于西津省，西津省是亿滋国最靠西的小省。这里离他们最近的城镇医院最快也要七八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武医生连夜赶去那里，尽量赶在天黑前回来。

  武医生原名武即墨，今年45岁，有一个在上大学的女儿，妻子在五年前因病去世。他原本是东合大学(亿滋国的首都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又学富五车的他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但是曾经风光无限的他却因为18年前一起论文抄袭事件被人唾弃，大好前程也就从此没落。当时武医生的论文出现百分之九十二的重复率的消息一经披露，引起了医学界的轩然大波，特别是这件事还发生在以严谨文风著称的东合大学。虽然武医生却坚持自己的论文只是借鉴了其他资料不到百分之十的内容，其他的均为自己原创，但是人言可畏，消息经过一系列传播以后也就变了味。就算后来武医生各种求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是无济于事了。由于这场争端，武医生被东合大学开除，一些一线城市的医院也纷纷对他进行了抵制措施。对于武医生来说，这可以说自己的人生的低谷了。后来他处于生计的考虑，他不得不来到鹿蜀这个全国最靠西的小城镇，这里交通和信息都很闭塞，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在这里开了一家小诊所，于是他和妻子就定居在这里。

  早晨天刚刚亮，什乐看着身边脸色凝重的林老师，满脸的疲惫和不安，他也一晚上没有睡。莫深还没有醒，什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打算出去给他拿点吃的。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端着一些吃的小安朝这边走来。小安一眼就看出什乐的疲惫，走近的时候，还在什乐的身边轻轻的说了一声“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什乐点点头，接着摇着头说“我不累，主要是林老师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他也一晚上没有睡觉了。”小安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向屋里。

  什乐跟在小安的后面进去了，这个时候正好莫深也醒了，她已经不再哭闹了，简单吃了一些东西，显得有些力气了，就强颜欢笑的说“我没事的，现在的脚好多了！真的！”什乐看着眼这个积极向上的女孩，心中的不忍和怜惜又加了几分。

  几个人的心在一天中都悬着，漫长的等待让他们每个人都异常疲惫。快到中午的时候，什乐慢慢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睡意充满了她的大脑。阳光一点点变得更加明亮再一点点变得昏暗。等到下午的时候，林老师开始变得有些急躁，他有些担心武医生能不能及时回来。什乐就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后看到武医生还没有回来，再看着林老师不言而喻的神情，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又不想让莫深看出来，所以就找了个理由去医院门口等武医生回来。

  什乐坐在医院门口破败的椅子上，脑子里一遍遍确认武医生会平安回来的，莫深会平安的。不习惯干等着的什乐，这样坐着可以说是非常的难受，一分一秒对于她都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终于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听到外面有自行车骑动的声音，什乐赶紧出门去看看是不是武医生回来了。出门一看果然是他，武医生一边擦着脸上硕大地汗珠，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对什乐说让她把这些东西放在冷藏室里，接着快步走进了医院。什乐看着他有些颤抖但是快速的步伐以及那被汗水浸湿了的后背，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拿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希望。

  很快，莫深进行了手术。手术进行地很顺利，莫深的情况也基本上稳定了。什乐看着武医生展开的眉头，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什乐老是觉得林老师和武医生藏着一种深深的担忧。手术后什乐想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看着病床上渐渐恢复生机的莫深，这句话还是始终没有说出口。手术结束后武医生把林老师叫了出去，他嘱咐了林老师很多关于莫深术后需要注意的东西东西，然后很快的离开医院。

  武医生走了以后，林老师一直守在莫深的身边，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眼里却满满都是怜惜。大概是莫深的从前经历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但莫深比他更不幸，她不能享受自己曾经有过的教育条件和生活环境。所以当林老师第一次看到莫深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缩小的自己，但莫深比他更加的积极，更加的勇敢。可每当看到莫深开怀大笑的时候，林老师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武医生出门后好几天都没有回来，莫深术后日常的护理工作都由小安来做。其实小安的这个本事主要是看看书再加上武医生时不时的指导，现在的他都可以顶半个护士。医院里其他的琐事都由林老师打理，这里偏僻人又稀疏，看病的的人很少，这份工作也不是很沉重。什乐平时就做做饭，陪着莫深聊聊天，再就是出门散散步。什乐一直想找机会问一问武医生的事情，但是苦于没有什么开口的机会，终于在一天早晨，她和林老师吃完早饭一起散步的时候，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那是武医生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吧。“林老师叹了一口气开始说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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