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猛虎露峥嵘 (1 / 2)
        买两个小丫鬟的计划最终还是告吹了，原因一是要买丫鬟得从方山山脉以外的泸州城里买来，还得想办法弄进来。如今虎落平阳的杨大少掏不出那么多银子；二是杨顾安如今每天晚上修炼的样子简直羞耻不堪，实在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光着脊梁被绑在树干上扭动的样子。

        这几日来杨顾安像个大姑娘一样躲在宅子里一步没出，让本来打算出手探探这个小师弟底细的胡文很是不爽。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欺上门去，因为杨顾安毕竟是朱莽的弟子，住的宅子一向默认是不能强闯的。这项潜规则同样关乎着胡文自己的利益，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出手打破。如今想找个手下的追随着去找找杨顾安麻烦，只能等杨顾安自己从乌龟壳里出来，或者直接对杨顾安发起挑战。

        所有宗门都是鼓励弟子竞争的。区别只是一般宗门内的挑战都是点到即止以避免内耗，而在这个养蛊一样养弟子的宗门，只要上了擂台，只要作为裁判的刑堂长老判断双方没有故意下死手，那么哪怕你在擂台上惨了，废了，甚至死了，对方所受的惩罚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说远的，就这个大半个月以来，宗门擂台上已经有三位弟子或残或废，甚至有一名达到了通窍境的弟子如今还没能醒来。这个通窍境弟子的对手，就是杨顾安的三师兄，顾磊。

        莫海是金刚宗的一名内门弟子。三个月以前他还在外门一边做着杂役一边努力修炼着，以企图在内门选拔中获得一个晋入内门的资格。不过他其实自己也清楚以引起八阶的实力参加选拔不过是作为别人的垫脚石罢了，他梦想的只是或许有长老能看中自己的潜力，哪怕是输也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光芒。

        很可惜，他只在擂台上站了不到十息的时间就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对方是外门中的一匹黑马，比他晚进门两年时间，如今已经通窍一阶了。

        莫海非常喜欢现在的日子。真的，哪怕如今的他肚子里多了一只狰狞的蠕虫，这是代价，力量和地位的代价，他非常清楚自己内门弟子的位置是怎么来的。那天晚上——就是他躺在擂台受尽屈辱的那天晚上——一个身材低矮面目阴沉的男子找到了他。没人知道哪天晚上他们谈了什么，只有满天星辰看见了，莫海是跪着将那个男子送出了自己住的窝棚。第二日，那个他只在宗门大会上见过几面的刑堂堂主齐禹亲自来到了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莫海便成了齐禹的弟子，同时肚子里多了一只需要定时服用解药的蛊虫。

        莫海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就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把剑，一把听话的剑。三个月来来自刑堂的资源让他修为毫无阻力地爬升至通窍二阶。实力的确不高，但进步的速度还是引起了堂主齐禹的一丝注意，甚至亲口称赞了几句。就在莫海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这天晚上，那个他需要跪着迎接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住的院子里，给了他第一个任务：通过宗门擂台挑战杨顾安，不需要留手。

        莫海知道那人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弄清楚自己主子究竟是何身份，也私自猜出宗主名下几个弟子之间的实际关系。自己是顾磊的剑，那就也是胡文的剑。现在剑要去杀人了。他相信自己这把剑还是有些价值的，但是这把剑若是捅到不该捅的人，或者让宗主或是谁感到了不舒服，那么自己很快也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出去牺牲掉。这就是剑该做的事。剑柄握在别人的手中，自由和地位他莫海只配拥有其一。

        但是如今已经是他接到任务的第五天了，那个命不长的对手、那个宗主的小弟子，那个猥琐的老乌龟竟然一步都没走出过院门。自己往他家门缝里塞的战书他一封都没看见，要不是宗主弟子的院墙外有阵法保护，他早就想直接将战书扔进院子里，砸在那杨顾安的脑门上，甚至想直接跳上院墙质问杨顾安：你一个引气境的玩意儿，天天不出门是不用吃饭吗？

        杨顾安早就饿的眼冒金星了。

        从藏书阁回来后他就直接开始研究这本《虎拳》。册子很薄，也不是什么很难懂的秘籍。本来就是给不懂修行的人学习的武功，再加上杨顾安自身早就有多年练习形意拳的基础，在完整跟着书上的绘制的基础招式路子走了一遍就基本明白了虎拳的招式和意境：以观摩猛虎狩猎为骨架，以猛虎坐卧姿势为血肉，以猛虎长相形态为皮毛，以猛虎凶狠野性为灵魂。

        在完整打了一套后，就在杨顾安安神沉气收功吐气的那一刹那，杨顾安明显感觉自己屁股上那个经常困扰他的那个地方有一阵微弱的清凉感，从那一个点向四周扩散开，直到融入浑身血肉中去。虽然十分微弱，但此时的杨顾安极为兴奋——话本中那些主角的故事我看过太多了，绝大多数都有一个路边的乞丐爷爷拉着主角的手，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料子，然后留下来一本平平无奇而又高深莫测的武林秘籍，没多久主角就天下无敌出来泡妞耍……出来伸张正义了。原来我也是主角，我就说我杨顾安看上的怎么可能是一本大路货，一定是这本秘籍其实已经返璞归真，哪怕藏书阁的长老也没看出这本《虎拳》的底细来！

        杨顾安压下激动，开始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套路。有动静急徐，有刚柔虚实，有攻守进退……但是杨顾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他感觉这本书完全是画虎不成类犬。打的次数越多，他越来越感觉自己练成了一只野猫。

        不对！不对不对，肯定不对！虽然我今天第一次了解这拳法，妄自议论有点自负不逊，但是我总感觉这虎拳完全不像老虎！老虎不该是这样捕食，不该是这样撕咬，抓与咬的配合不该如此刻意！

        杨顾安似乎看见了一片葱葱树林，看见了书上跳跃的几只松鼠，看见了树下正在腐烂的枯叶，看见了不远处上风向有一只悠悠吃草，眼光却机警地扫视着四周的梅花鹿。而他，变成了一只匍匐着、绷着一身肌肉的斑斓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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