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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山处处
“范主簿,小子是岳将军的义弟,此处城防接下来就由岳家军守护吧,有劳您招呼乡亲们回城休息,然后给岳将军和在下安排一个住处,还有找个能生火做饭的地方,我们有些马肉可先行煮些肉汤给百姓们充饥,百姓们连日作战没有荤腥恐怕身体坚持不了多久的!”
“好,好,范某这就去安排,小官人请跟我来!”范和说完随手就拉来一个衙役打扮的人附耳小声说了几句,那人听完一脸激动,转身便跑进了围观的人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百姓都高声的欢呼起来。宜兴县是有足够的存粮,但正如林小飞所想,他们被金军围困日久早就把能下饭的东西都吃的一干二尽,别说肉就是带绿色的树叶子都煮完了。古人三月不知肉味那是因为读书认真,可寻常百姓碰见肉那和过年过节就没什么两样了。
县衙内胡得水连喝了两大碗肉汤面色才稍稍有点红润起来,岳飞此刻也已经苏醒,但一听胡得水说眼下最棘手的事是城外上万阵亡百姓将士尸首还未掩埋,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许多,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胡县,百姓将士的骸骨还是要妥善处理,不知哪里可以掩埋?岳某找些士兵一起帮忙吧!”
胡得水之所以开口诉苦其实并不是说没有劳力来掩埋尸体,他心中想着的是让那些战死的宜兴百姓都能一个个有自己的坟地长眠,而不是岳飞说的那样挖个大坑集体掩埋,可上万人一起休墓又谈何容易。
“将军,这么多娃娃都是爹娘的心头肉本县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死后挤在一个土坑中,而且许多尸首早就腐烂认不清面目,您能否想想办法……”胡得水说完自知有些强人所难,可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作为一县之长,都必须要给全县乡亲们一个交代,于是在岳飞为难之际他一个弯腰便再**。
岳飞急忙伸手拖住,宜兴县百姓十余万人口,青壮年几乎死绝,此时此刻他又怎么能让大宋这尽有的脊梁骨屈伸。“胡县,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岳某答应你尽力便是!”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处是青山。胡县令宜兴百姓战死者都是抗击强敌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死都不怕还怕被埋在一起吗?只不过尸首众多草草掩埋也确实容易生出疫病,还是用火烧了把骨灰收容起来埋吧!活人要紧!”林小飞原本一直低头喝水,但听见尸体都早就腐烂,他还是管不住嘴巴提议起来。
“你这娃儿说的什么话,用火烧?亏你想的出来,儿郎们力战而死,难道死后还要不得安生被挫骨扬灰不成吗?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处是青山,诗词作的到是上层,可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胡得水气的白胡子乱颤伸出手指一个劲的朝林小飞额头指,要不是岳飞还坐在一旁他还真有可能跳起来把林小飞踹死。
林小飞其实心里也明白火化对于宋人来说有多么的难以接受,可是几万人的尸首如果处理不当还真就有可能激发瘟疫,为难之际他也只好低头不再言语,祈祷着岳飞别那么迂腐就好了。
“胡县莫要动怒,家弟的言语虽有些莽撞,但也是为了全县百姓着想,岳某久在军中是知晓尸首掩埋的重要之道的,如果处理不当确实会引发病症的,即使岳某动员全军单个掩埋,可旷日持久真的难保不出什么岔子,现在我们缺医少药,万一……。”胡得水耳听岳飞话锋转的如此快,不经紧闭双眼无奈的挤出了几滴泪水,其实他此刻心里也是默认了林小飞提出的做法,真要因为埋人再引出个瘟疫来遗祸全县百姓,那他胡得水就算万死也抵其罪了。
林小飞见俩人都一下子不开口说话,心里也是理解俩人的难处,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要是黑不提白不提的就一把火烧掉,那怎么和宜兴的活人交代,他想了一会在自己小脑袋瓜猛的一拍突然大叫道“胡县令,我想到办法了,尸体火化骨灰埋了我们可以为他们修筑一个纪念碑,共后世子孙祭拜瞻仰,如此也能让将士们万古流名,这样做即使宜兴百姓小子想他们也会答应的。”
“何为纪念碑?”胡得水和岳飞同时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林小飞。“嗯,就是找一个广场,或者空旷的地方,用砖石建造起百丈高的塔状建筑,上面书写将士们的姓名,事迹等等”林小飞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胡得水听完急忙用袖口擦干泪水,转悲为喜呵呵的笑了两声。“岳将军,你这义弟当真心中九窍,巧思百出,如此一来老夫想将士们在九泉之下也能明目的,也罢此事就让老夫亲自去办!”胡得水完朝岳飞拱了拱手就匆忙的跑出了县衙。
岳飞盯着林小飞依然看了好久不说话,看的林小飞心里直发毛。“岳大哥,你老这样盯着小弟,是不是又想借什么东西,我手留弹真没私藏,那几十颗全给林岗他们了!”
“为兄只是好奇,你年不过九岁,为何能知晓如此多的事情,竟连尸首掩埋的关键要害处都懂得,更不说临战对敌的那份沉着机智,就是成人也是无法企及,你莫非真的有颗九窍玲珑之心。”
“大哥,小弟又不是比干丞相哪里来什么九窍玲珑心,只不过从小喜欢看书,看的书多了自然知道一些事情,我真是小孩,你不信问素娘,我到现在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呢?”林小飞故作慌张然后急忙抓耳挠撒的解释起来。
岳飞听完呵呵一笑,似乎释怀。“素娘路上早和为兄说过了,你是聪明异于常人只是这尿床习惯……哈哈……对了既然你看了如此多的书,这书上可有说眼下宜兴城内的棘手事情该做如何处理?”
“岳大哥是想考小弟吗?简单,胡县令早就说过城中有存粮,大哥尽可以粮招兵,城中此时有十几万难民流入,肯定不乏青壮,大哥一来可借此扩充队伍,二来也可让他们修筑房屋城墙,开辟荒地,反正一句话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当然兵荒马乱之时安抚人心,当是首选。”“说的好!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为兄可没那么多时间处理琐事,整训新军才是紧要之务,金贼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再来!”
岳飞说着长袍一撩就大步迈向门外,林小飞追至不及,只能昂着脑袋朝岳飞失声大喊起来“大哥,你别走啊!我不行的!我就光说不练嘴把式……你还是找别人吧,小弟看那个范和范主簿就是上上人选!”
岳飞骑到马上回望林小飞一眼若有所思后回复道“为兄信你,那范和我会叫他来助你,只是如若办事不利激起民怨,那么军法也是无情的!不懂之处尽可找胡县帮忙!”岳飞说完议替马肚子就羊场而去再不敢林小飞拒绝的机会。
看着空唠唠的院子,林小飞整个人依靠在门框上只觉得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心中顿时发出感叹:自己这又是何苦呢?到底是认了个英雄大哥,还是撞见了个爹,特喵的抢自己的人和钱不说,现在连劳动力也要压榨,简简单单去临安炒楼它难道就不香吗?不香吗?如此嘀咕几句后,林小飞抬起小手一下接着一下给自己连翻扇起了大嘴巴。
“从小你就这样,是不是说错话了,又打起自己个?门外有个老者怎么也拦不住,非要见你这个神童!”林素娘从门外抱着一大摞棉布急急忙忙的走进门,似乎对林小飞自打嘴巴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说完便朝自己的卧房推门。“素娘,你弄那么多布匹干嘛,咱也不缺衣少穿的,说好给岳大哥他们的,就别偷留这三瓜俩枣了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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