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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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1 / 2)
        陆家兄弟是别人派来暗杀自己的。这是胡大海经过一个多月跟踪调查之后所得出的结论。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每天吃完早饭之后的胡大海都会尾随在陆家兄弟的身后,看他们都去过哪些地方,见了什么样的人。期间还发生了三次冲突——第一次是在胡树根到过胡大海家的那天下午,也就是1999年的6月28号。在把自己的婆姨耿晚秋支去厨房忙活之后,胡大海拿着靠在窗台上的镰刀就走出了家门。

        “大海,你这脑袋……好些了?”刚刚从城里回来的康泰平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短袖,花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比胡大海要苍老的多。事实上胡大海反而要比他大个几岁。他的手里拎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红色塑料袋,一瓶鲜橙多在半捆蒜薹的伴随下从袋子中探出头来,随着康泰平走路时身体的晃动而晃动着。

        “啊。好在没有死毬了。”胡大海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黑色“蜈蚣”,恨恨的啐出一口粘痰,“你家妮子考的怎么说?按说她自小儿学习就好,这回应该也差不了。”

        “出来了出来了,昨天下午刚去学校报了志愿。”康泰平笑呵呵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黄金叶”,抽出一根让给胡大海,“我妮子也真是运气好,正好今年,6月16号,国家**不是下了新的政策,说是要扩招哩,比往年又能容易些。她们班主任说按她这成绩上个河东大学应该是没甚问题。”

        “哎呀,你看我就说了么,泰平你家妮子肯定没问题。”胡大海笑着接过康泰平递过来的香烟,“哪儿像我家那个,每天就是迷的耍了,去年冬天回来把头发也给留的长了,搞得和个二刈子似的。今年更好,连回也不准备回来了。前几天打电话回来说是要去山区支教的哩。”

        “后生么,就得放出去叫锤打锤打哩。以后去了社会上才能吃得开。”康泰平笑着劝解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同村好友。

        “那可不是,”胡大海舔舔嘴唇,“前两天听说他老子差点子叫人给劈杀了,叫唤的要买票回来哩。我直接就告诉他哩,你老子还没那么容易死了,你就给我在学校安安心心的念你的书。就这还硬是给我寄回一千块钱唻。他老子敢是缺他那一千块钱哩?胡树根的两万三我都直接摔在他脸上哩。”

        “哎——”康泰平挠了挠耳根,下意识的把手中的塑料袋往背后靠去,“大海,我……我不是还欠的你两万二哩,我……过段时间……”

        “嗨,没事儿,咱兄弟俩谁跟谁,甚时候有了甚时候再给我就行了。”

        “行,行——”康泰平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那大海,黑夜过来哇,我请你喝酒。”

        “今日?今日就算唻,我都告诉我婆姨说今晚上要喝拌汤哩。再说哇我现在这也不能喝酒——大夫说不利于伤口恢复。”胡大海将手中的镰刀柄攥得更紧了些,坚硬的槐木斧柄硌得他手掌生疼。

        “行,那等你好利索了,到时候我妮子的录取通知书估计也就到哩。我到猪儿饭店里头摆上两桌子,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可再好好的喝上两盅。”康泰平笑着许下一个承诺。

        “行哩,我到时候肯定去。”胡大海扬了扬手中的镰刀,“我还得去地里头割两把韭菜的。叫我婆姨给我包韭菜饺子吃。”

        后来的胡大海时常会想,如果这天下午不是被他的父亲胡老汉和邻居孟三狗死命的抱住,他会不会像割韭菜一样割下路家兄弟俩的头颅——出于十几年来对自己家这两个邻居生活习惯的了解,胡大海知道这时的路家兄弟应该正在拾掇地里的豆角。清明前后播种的豆角在经过八十多天的生长之后已经爬满了藤,绿油油的甚是喜人。而在涂水这样降水偏少的城市,前期适当的浇水是非常必要的。但若是水浇的过多,也会造成秧蔓旺长,使着荚部位上移,中下部形成空蔓。而夏天过多的降水则会导致土壤渍水,大水漫灌也会导致土壤板结、营养流失,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路家两兄弟今天一定会在地里挖渠排水。既然早晨没有蹲到他们,那么下午他们一定会到豆角地里去。

        胡大海背把着手,镰刀握在身后,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慢悠悠的往路家的豆角地里走。路上有碰到熟悉的邻居,他便笑着露出两排黄牙,应答一声你好或是吃了吗,有人问他去做些什么,他便像应付康泰平一般告诉别人,自己要去地里去割两把韭菜,回家包韭菜饺子吃。那把不知割过多少韭菜,收过多少斤稻谷把胡大海的脊背压得有些前倾,往日里中气十足的胡大海此时看起来竟像是个耄耋之年的老羊倌儿“今天也叫你开开荤哇。”胡大海用力的摩挲着被汗水和露珠滋润的光滑的镰刀柄,盘算着等下怎么样下手——上次吃亏就吃亏在没有防备,想不到往日里关系极好的路家兄弟俩会突然下狠手,才被陆家那两个不起山的讨吃鬼开了瓢。自己这次去“报仇”路家兄弟俩定然已经有所防备,必须找准机会抢得先机方能了了一星期前的“三铲之仇。”

        “我胡大海活了四十几岁唻,在大窑口里还没有怕过谁哩。”

        胡大海越往田地里走,牙齿便咬的越紧,等到他走到路家兄弟的豆角地边的时候,那两排黄牙早已经先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架——

        我姓胡的就是**气不过,他妈了个×的。老子拿你们当亲亲的弟兄,哪年过年过节做了烧肉、丸子也从来没忘了给你姓路的一份儿,就连门窗上别着的柏叶枝子也都是从我姓胡的家里拿走的。

        “去你胡大爷家要上两枝子柏叶去。”然后路修庆家那个长着和他爹一样猪腰子脸的小猪腰子就会厚着脸皮闯进来,脸上还挂着两条长长的鼻涕虫子,好像永远都不会擦干净一样,“大爷,我爹叫我来拿上两圪枝柏叶。”然后就会自顾自的走到自家放着柏叶枝子的上头院【当地民居修建院子大多会分成两块,靠近正房的那边会垫高以防止雨水灌进房间,垫高的那一块便称为上头院,未垫高的则称为下头院】,伸出两只黑黢黢的短手从上边掰下老大的一枝。然后做贼心虚般的快速跑出胡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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