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酆都
        得了公孙九娘相助，杨曦明确知晓了黑风洞所在。那里不是一般的地域，像阴司地狱府那样在巨大阵法笼罩之下，形成了一片阴界。界域内聚拢了上千、过万的鬼物，当中不乏如她这般相似的修行者，也不缺土地、妖精、山魈。聚集一堂的群妖之地向来以黑风洞三位洞主为主，占据一方，共同抵抗阴差、地府，建立起了一座大型联盟。

        而鬼市里面，被黑风洞抓去炼制成傀儡、阴兵的鬼魂不在少数，像公孙九娘和秋容、小谢之流也不过是受了黑风老妖侵害的群体之一，当不属个例。

        “你们要小心，黑山山神自成一界，它们运用阵法建造了一片阴域。像是人间的阴司地府那般，没人能在那里与之争斗。黑风三妖除了豢养妖怪，甚至传闻它们炼成了一批飞天夜叉。乃是类人非人的鬼魂，用了邪道法术祭炼的尸傀。”

        阴司著名的阴差牛头马面、飞天夜叉无一例外全部是神职，但又偏偏沾染了阴鬼名号，以楚江王、转轮王等十殿阎罗虽说用了秘法，炼成邪尸飞天夜叉同一类型的凶物，却不会让它们肆意出来阳间害人。只是黑风三老妖就不同了，它们乃是妖魔，又不像白蛇、青蛇这样，受了教化专心走上正统。精怪成灵不易，可是却依旧用过去的弱肉强食丛林准则行事，要的就是一心吞食阴鬼，自立门户企图在阳间建起又一座枉死城，只是生人不能进。由妖怪、鬼灵在此聚居，类似花果山水帘洞的七大圣诸位妖王之间的同盟组织。

        “好了，雷符装好，进发吧。”杨曦使了一手遁法，霎那间穿过层层鬼雾，裹带着五鬼白福一伙进了黑风山地界。始一进入，他便觉察到了阴风，四下无人之地。一片黑雾笼罩过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进了鬼巢，这里便是黑风山鬼域地界。传闻十八层地狱就建立在地府之下，而真正的酆都又名又阴司。是与天庭凌霄殿齐名的存在。可谓尽人皆知，十殿阎罗、判官皆为功德成仙，虽说不能全部约束手下，但心性比之一般的鬼王、妖魔好上太多了。否则也不能被佛门大能之一的地藏菩萨看中，归入阴天子门下。鬼域地界黑雾散去，忽地一座小城遥遥在望了。杨曦入主，刚一闯进城内，就见着了前方一家酒楼赫然在列。

        “老人家，上茶。”另类的鬼市地界之内，公孙九娘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开口道。不大的一家酒楼里就只有一名老叟看护，看着聂小倩和公孙九娘以及白福五鬼入内，老汉身形一震，急忙上了菜。摆满一桌子，这些全是阴间美食，与阳世无异。不过都是人间香火，老叟形体干枯、不似生人之便。四鬼和白福、公孙九娘进了餐桌，风卷残云了一顿，拍桌便要走人。

        “喂客户，吃了食就要给钱。”老叟形体颤颤巍巍，上前喝止道。可是杨曦一行存了心要大杀这黑风鬼城，自然没心去管。

        恰逢这时，一名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从酒楼上面望了下来，杨曦抬头，只见女孩睡眼惺忪、用一双小手揉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浑然不似老叟的目光呆滞，像是阳间的生人一般。

        生前为人，死后成鬼，原以为这里乃是一处修罗炼狱，可是他们自打一进了黑风鬼巢，竟然见到了如此朴素的爷孙俩。充满了烟火气，反倒像是比阳间的人家还要快乐一些。

        “这个老人家，我们目前手头暂时不太方便。”杨曦虽说不能吃这些阴司食物，但也做在了一桌，满心抱歉。

        听了他的话语，老汉不答，可是楼上的小女孩却急了。

        吱吱唔唔大声哭喊了起来，打了补丁的小鞋子脚丫露了出来。哭泣道：“坏人，你们这些坏人。我和爷爷都躲到这里来了，你们这些坏人还要吃白食。爷爷本来说如果不招待客人，就会给丫头留一只鸡腿的。现在它们都没了，你们坏透了，就不怕白毛鼠娘娘派人把你们一起全部都抓起来吗。”

        小女孩气哭了，眼角大颗大颗泪滴滚落，看得出女孩生活过得很不好，像是长年受欺压。而从少女的魂魄里他看不出半分杂质。谓之空灵不为过，绝不是像蜈蚣精那般害人吸食血精的鬼灵。这倒是让人疑惑了。

        这样一来，阴司城隍赵公文所说的妖魔混杂的鬼域之地就不真实了。杨曦坐了下来，他充满歉意地开口道：“老伯不好意思，真的没有银两。那……倒不如这里有两颗果子，全部当作报酬吧。”言罢，他取出了腰间的青葫芦，瓶口飞出来了一串紫色瓜果。这是前些天阴司城隍庙赵公文招待之物，被他顺手拿了一些，紫钻一般光华闪烁的葡萄果实乃是从阴木培植的灵物，适合修行者平日打坐之用。

        “这……老朽不敢，自从白城主上任，黑风鬼城已大变了。老夫年岁已高了，客官如不介意，下次再来付清钱银即可。”

        通过和老伯交流，杨曦知道这里浑然不似阴司之地那般无法无天，黑风鬼域原先的确乃是一处恶土，可是自从新主上任，全新改革。老一代的三位洞主全部被打入了深渊，做了洞主之妹的白毛鼠号称娘娘，其存了吞天之志。效仿先天真神女娲后人，一心以仁道待之。把持城主之位，如老叟爷孙俩就是慕名而来的。比起鱼龙混杂的鬼市大月坡，这座大恶之地翻版枉死城倒成了净土。

        “对不起，大哥哥，丫头错怪你们了。”小女孩望着桌上紫光溢流、品相不凡的紫色葡萄，丫头吞咽了一下口水。杨曦笑了，把手中的葡萄紫色果实递过去，丫头怯生生地接掌过去，不顾老伯的阻拦，啃食了一颗紫色葡萄。顿时满口溢满了馨香，阵阵香气充溢四野。

        一对爷孙俩进了黑风城不久，在此落脚不足半年，是以不像一般的凶灵恶魂那样，它们的魂魄澄澈明净如琉璃，未受外界污染。当然了也就不具备杀意、攻击性，说白了死后还是保持善良的人性。

        “老伯这些我了解了，看来这黑风城名不副实啊。”说罢，他把一双眼睛望向了满脸英气的公孙九娘。后者目光呆滞，好像也没回转过神来。

        “不可能啊，秋容、谢儿她们的确是被黑风城的阴差掠取了。”

        一边是民风淳朴之态，一边罪恶滔天，两方反差实在太大了。杨曦不好做出判断，然后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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