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北京北京》
        李经纬就就那样呆呆的坐着，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招聘会场的人都已从其身旁一一走过，直至会场被关闭，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呆坐着，好似已经与台阶融为一体，成为一尊雕塑。

        其实，他不是不想离去，而是不知道往哪里去，好似感觉这里才是他的归宿，这种无处可归的感受真的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明白个中滋味。冷风凛凛，寒气袭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已渐晚，黑夜开始降临，整个会场已渐渐被昏暗的光线所吞噬，直至变的昏暗一片。保安大爷走过来，道：小伙子，我们这里要闭馆了，要找工作明天再来吧！

        说罢，摇摇头叹息着转身而去，好似连保安大爷也看出了李经纬内心的无助与绝望，看出了他的无家可归，不忍将他驱赶到那繁华而冷漠的街头。李经纬好似被保安大爷的声音所惊醒，叹息一声，拼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拖着身心疲惫的身影，战战巍巍的走了出去，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走进那森然噬骨的森林城市。

        此时，在李经纬身后的广告牌上开始播放着“美国次贷危机”、“美国雷曼兄弟破产”以及“全球企业大裁人”等新闻，只是这些新闻他并未看到而已。

        他望着那机车轰鸣的马路，热闹非凡的商场以及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再转眼看了看那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张张残酷冷漠的脸庞直透眼底，看的他忍不住直打哆嗦。这一刻，他对这座繁华似锦的森林城市愈发的感觉冷，直透骨髓的冷。

        当你从学校毕业出来找不到工作的时候，你会心情郁闷，会感叹人生，你的老师会告诉你说：孩子，要先就业再择业。此时，你为了生计，为了生存，也就不管他是杀猪的、宰羊的，还是屠狗的，总要找份工作先干着再说，因为你要吃饭。

        可是当你打开学校的招生网站时，上面一定写着某某院校就业率高达99.999%，并为此获得同类院校就业奖章等等……对不起，你就是那0.001%，就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其实，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非常重要的，甚至不亚于你的高考，因为此时你选择的不仅仅是工作，更多的是行业。这一步走对了，你的工作生活会一路坦途，即使是偶有波动也是在这个行业内步步高升，如果走错了，你会发现你总是需要面临换工作，甚至是换行业，不断的徘徊在从零开始的起点上，甚至30、35岁以后都还在找工作，总感觉远远落后于自己的同辈们，总会心有不甘。

        马路上车水马龙，繁灯初上，霓虹闪烁，整个城市仿佛都变身为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尽情释放着它的光辉，向世人宣示着它的繁华与魅力，好似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那样的富足、高雅与热情，那样的美好。

        而与这份美好行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另外一幅光景，显的那样格格不入。寒风啸啸，冷雨瑟瑟，马路边一颗枯枝野草被寒风吹拂的抖动个不停，随意的摇曳晃荡，有如那孤寂的心被阻挡在了繁华之外，孤独、冷漠与无助充斥其间。

        此刻，街道某处，一个街头卖艺人正自拔动着吉它，扣动琴弦，演唱着一曲曲感人至深的歌曲。声音苍犷嘶号，有着摇滚乐的那种撕裂与强节奏，尽情宣泄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煞是好听，但路人行色匆匆，鲜有人驻足。

        李经纬的心里第一次感觉这个灯红酒绿、繁华似锦的城市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疏远，自己就好比那马路边的枯枝野草一般，无处安放，随风飘摇。一时间仿佛又回复到了以前，那种充满孤独、失落、绝望感觉再次侵占了全身，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熟悉，曾今无数次的侵占过他的整个心灵。

        他惧怕这种感觉，总想逃避，所以他逃离了那个家，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倒下，他原本以为能躲过却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这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招之即来，永远伴随在他身边，如影随行。

        一连又走过几条街道，路过红绿灯，走到街道某处见好似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自在那里卖唱，喝的是《北京北京》：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间，我似乎听到了它烛骨般的心跳……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淹淹一息的碎梦……

        歌声中充满着呻吟、哀愁、哭泣与绝望，甚至是死亡，对生活的无奈，还有对北京这座残酷冷漠的森林城市的绝望。

        李经纬默默的听着，如触电般回忆起这段时间来北京后的点点滴滴，从西三环莲花桥到东五环，从望京客运站到南四环的榴乡桥，熙熙攘攘的忙碌行人，每月抽干精血的房租等等。破碎的梦，挣扎的心，以及那无处安放的身体。

        每一句都唱到了李经纬的心里，直扣心坎。于是，他便快步上前，拿出一枚硬币丢到那卖艺人的背包里面，算是以作打赏。

        卖艺人见有人打赏便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这卖艺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一行随着老爷爷从彪哥的工厂里逃出来，因曾在搬运病死猪的时候被彪哥等一行人鞭打的异常凄惨，以至于至今脸上都留有疤痕而印象深刻，所有人都称他为小石头。

        只因他歌声忧转，唱起歌来异常的好听，便打小有个音乐梦，流浪街头时也经常以卖唱为生，后彪哥带人袭扰李经纬等一行人时被警察所救，遣送回家，彼此间便断了联系，不想竟在此地得以遇见。小石头见他乡遇故知，偶遇熟人，自然开心的紧，惊喜着道：经纬？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几年不见你现在在哪儿混？干的咋样？混的还好不？

        李经纬望着那连珠炮般的问题，不知如何作答，有些自嘲的摇摇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混的好的么？诶，对了，你怎么也来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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