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流言
        嫣然只淡淡一笑，月娟在旁看见，心不免放下大半，都说人心换人心，这日子久了，自然就晓得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曾府人口多，过年历来热闹，今年也不例外，只有曾之贤ｊｉｅ弟因身上有孝，并没去前面坐席，而是在自己屋里用饭。

        虽只有ｊｉｅ弟两人，但饭菜也极其丰盛，曾之梧吃了几口就眼巴巴地瞧着ｊｉｅｊｉｅ：“ｊｉｅｊｉｅ，我想去放爆竹，五哥说，今年有好玩的爆竹呢？”父母心丧三年，不能玩耍。但曾之梧终究是小孩子，过年难得空闲，想去玩也平常。曾之贤刚要应，就听到外头小丫鬟道：“大小ｊｉｅ，老ｙｉｎａｉｎａｉ来了！”

        曾之贤忙带着弟弟迎出去，儿子的去世对吴老ｙｉ娘打击更大，进了十月她就有些咳嗽，开头还撑着，后面就躺倒在ｃｈｕａｎｇ。曾之贤也曾去问候过，此时见吴老ｙｉ娘扶了小婵的手走过来，曾之贤忙道：“老ｙｉ娘身子不大好，在屋里歇着就是，万一劳动了，倒是……”

        话没说完吴老ｙｉ娘就伸手紧紧握住曾之贤的手，祖孙俩相ｃｈｕ，总是有些克制，像这样不管是谁都是头一遭。曾之贤不由惊讶，刚要把手从吴老ｙｉ娘手心抽出，又觉得不对，任由吴老ｙｉ娘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接着曾之贤顺势扶吴老ｙｉ娘进屋。

        等进了屋坐下曾之贤才给吴老ｙｉ娘奉茶：“老ｙｉ娘您先喝口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孙女ｃｈｕｃｈｕ妥当，是吴老ｙｉ娘年轻时候想的样子，可是不能对她有更多的亲热。想着吴老ｙｉ娘心里酸涩起来，对曾之贤道：“我过来，是问过老夫人的。我只是想和你们说说话。我自个的身子，我晓得，我怕撑不了多久了！”

        “老ｙｉ娘怎能这样说？您不过……”曾之贤的话再次被吴老ｙｉ娘打断：“不必和我说那些Ke气话了，我就想见见你们。见见我的孙儿们！”

        曾之梧一直在旁边站着不说话，听到吴老ｙｉ娘这样说，不由抬头去瞧ｊｉｅｊｉｅ，曾之贤也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酸酸的，强忍住道：“并不是Ke气话，老ｙｉ娘您要自个保重。”

        “我保重，我保重，可是我知道，心里那股子指望没了，还保重什么呢？”做正房的，亲儿子死了还有庶出子，就算没有庶出，还能过继儿子，横竖缺不了指望，可是做妾就不一样了。吴老ｙｉ娘回首自己的一生，当ｃｈｕ不是没人说过，会后悔的！到了现在，和亲孙儿都不能正经亲热，纵有诰命，纵什么都不缺，这心底，缺了一块，永远都补不上！

        吴老ｙｉ娘悄悄地把眼角的泪擦掉，对曾之贤道：“瞧我，大过年的，和你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我过来，是想着你也是定过亲的人了，我总要给你几样东西。还有哥儿也不小了，等以后，也要定亲娶媳ｆｕ。我这几十年，也攒了几样东西，年纪大了，怕丢，贴身藏着呢。”

        吴老ｙｉ娘嘴里说着，解开外面的衣衫，从贴身的袄里面，掏出一个布ｂａｏ，布ｂａｏ打开，里面用棉纸ｂａｏ了几样首饰。吴老ｙｉ娘一一把那些棉纸打开，指着一枝白玉簪道：“这还是你祖父赏我的呢，说我发黑脸白，戴这个最好看。头发白了后我就不戴这个了。还有这绿宝石金簪，是你祖母赏我的，这些年我也没多戴，还有……”

        吴老ｙｉ娘一一数着，这些东西，拿到外头自然是好东西，可在曾之贤眼里，并不算特别好的，此刻见吴老ｙｉ娘把它们当宝，一样样数给自己瞧，心里的酸涩更重，对吴老ｙｉ娘轻声道：“老ｙｉ娘也该留些东西傍身才是！”

        “我有什么好傍身的呢？这家里，缺不了我的吃，少不了我的穿，我连月例银子都花不完，还留这些做什么？”吴老ｙｉ娘把这几样东西重新用棉纸ｂａｏ起来，放到曾之贤手心：“我晓得，你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就当我有个万一，留个念想，也不枉我生了你们爹爹一场！”

        曾之贤应是，眼里的泪将要滚落，用手把泪擦掉，对吴老ｙｉ娘道：“老ｙｉ娘还没用晚饭，不如坐下来一起吃些！”吴老ｙｉ娘想要应好，接着就摇头：“不了，这不合规矩，我走了。”

        曾之贤ｊｉｅ弟送吴老ｙｉ娘出去，见吴老ｙｉ娘扶着小婵慢慢离开，风卷起吴老ｙｉ娘的袍子下摆，显得吴老ｙｉ娘越发瘦弱。曾之贤不由叹了一声，嫣然和月娟对看一眼，上前请曾之贤ｊｉｅ弟回屋。曾之梧也不再嚷着去放爆竹，而是乖乖跟ｊｉｅｊｉｅ一起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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