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事未闻，何以为念 (2 / 4)
        “一个毛兵怎么能打倒大汉，何况他还那么瘦弱，就像娘永远打不过爹一样”向雪声音低了下来，含着悲伤。

        “阿姐，真有狼吗，它会吃我们吗？”她扯住了向雪的衣角问。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声音说：“有啊，前面就有一只大灰狼等你呢，它先吃了你的心，嗯……再吃你的肝，不对，它最爱吃小孩的手指头，尤其是小女孩，嘎嘣脆！”说着吧嗒着嘴做吃东西的模样。

        向雪姐妹吓得抱在一团，最后发现前面有个人靠在树脚喝酒，壮着胆子近看来，原来是白天那个讲故事的老翁。向荷高兴地凑过去跳着说：“我姐姐说你是瞎说，毛兵打不过大汉”。

        那老翁半睁着眼，摇着酒壶重复道：“毛兵…打不过大汉,他打败了我，我一世英名怎么就败了呢？”，忽然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转过神来仔细打量眼前的两个女孩，正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我们正要回去”向雪回答说。于是拉着妹妹要走，老翁站起来说要同行。向雪问他去哪，他说不知道，往前走吧，其实韦默是担心小女孩夜行不安全，才起意护送，至于他去哪，心里想着可四方，可黄泉。

        路上向荷让他讲故事，韦默也觉得路途无聊，便说起了从军生活，他讲得非常激动，眼里充满奇异的光彩，那光彩向雪一生未忘，每当她觉得人生前景黯淡、不过如此时，那夜月流光的眼神便温暖了她的心。

        当时她未经人事听不懂韦默的话，只记得他说他遇见一个人，那人眸含秋水，笑的时候很美，像倾洒在塞野的月光，那人又坚毅狠绝，时常不近人情。

        说着说着韦默便低下了头看向雪，说：“你的眼神像她，神态不像。”向雪抬着头看着他，月光洒在他身上，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天宝十四载，安史叛军威逼长安，玄宗久溺杨氏温柔乡，面临叛军竟手足无措，前线败仗血流千里，兵源不足，遂加大征兵力度，年龄界限被冲破，十八为中男，二十三则为成丁，征兵不效竟在街头抓人，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真是应了杜甫的诗：“肥男有母送，瘦男独伶聘。白水暮东流，青山尤哭声”。

        这一天向雪穿着阿爹肥大的衣服去乐春坊给她娘买药，正好遇上了这乱事，李校尉的爪牙又在街上抓人。她抱着药穿梭在人群中。

        “快走，李狗又来了”卖豆腐的老张急忙忙地喊着收摊，人们你推搡我，我挤兑你地往前跑，蒸笼里的包子滚了一地，白胖胖的被人的大脚踩烂。野狗闻着香味也来凑热闹，它舔着包子挡去了人们逃难的路，被踢得嗷嗷叫，蜷缩成一团，继而夹着尾巴逃窜了，和逃难的人一样慌张、惊恐。

        向雪猫着腰沿墙走，一只箭“嗖”的一声横叉在眼前，墙上剥落些灰土。她抬头向来箭方向看去，一个身披金甲的中年男子瞪着她，大手一挥，吼道：“拿下！逃兵当斩。”

        于是一群人突然转向，拿矛对着她，向雪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变成逃兵了，未入军籍且是女子之身，逃兵之罪何来？

        她楞在原地不敢动，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推搡到一群男子中间，人群里有十五六岁的、有四五十岁的，他们都蹲在地上，面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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