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诡四之发小 (3 / 3)
        陆戴为虽未见识过父亲“墙头粑粑王”的风采，但在他心中，父亲是名副其实的“墙角嘘嘘王”。陆芜才放水时不喜欢进茅房，因为茅房太小，放两次水就会发生洪涝。所以，他喜欢找个墙角解决。

        陆芜才经常邀请儿子一块放水，这是那个物质和精神双重贫乏的时代，他们爷俩最有爱的互动。有时放完水后，陆戴为发现蚂蚁更喜欢父亲的味道，纷纷爬向父亲留下的水痕。陆芜才解释说是因为“你爹的尿比酒还香”。

        陆芜才常常自诩自己性格倔强，像牛一样倔强。倔强在当时并无贬义，反而是种不可多得的美德，因为倔强，意味着坚忍不拔，永不放弃。

        但其实他的倔强，概括起来就是能不花钱的地方就绝不花钱，简称抠门。

        正是因为这股倔强，陆芜才生病从不看医生，小病忍一忍，大病咬着牙忍一忍，风雨过后便是晴天。

        陆芜才家的房子，一室一厅，老婆搂着孩子睡卧室，他就睡在客厅一角，床尾方向朝着卧室门口。其实客厅面积不算小，花点钱自己糊个墙，完全可以再隔出一间小卧室，但是倔强的陆芜才，就是不肯弄。

        陆芜才的家，房屋面向南，大门朝西开，碎石断砖堆成的墙摇摇欲坠，别说贼不敢爬，就是正常人路过都要躲得远远的。其实贼若想偷陆芜才家的东西，大可不必爬墙，因为陆芜才家的大门，严格意义上只能算得上简约版的柴扉。标准版柴扉，乃是由树枝捆绑而成的门，陆芜才倔强地不肯买捆绑树枝用的铁丝，索性干脆拿一根枝干茂盛的树枝，横在门口当门用。

        这个“大门”，只能欺负一下腿短的孩子，正常的成年人，轻轻松松便能跨过去。为了给贼施加一层阻碍，陆芜才想了一个妙招，平时生活用水全部朝大门口泼。这样一来，门口总是泥泞的，贼人要想跨过来，非得滑一跤不可。就算贼人技术好，摔不倒也总得在泥泞的地面留下脚印。

        除却这两层屏障，还有对门邻居家的大狗，稍有响动便会大吼大叫。这狗警觉点虽是好事，但有时它冷不丁地吼一嗓子，吓得蹲完茅房正在擦屁屁的陆芜才，手一个哆嗦就擦在了屁屁蛋上。尽管如此，不花一分钱却铸造了一个严密的防贼屏障，陆芜才还是很满意的。

        其实，早些时候陆芜才家进过贼，那贼人进来之后看着满屋穷酸样，差点没忍住施舍几个钱。打那之后，陆芜才的家便被贼圈永久拉黑。

        陆芜才的老婆，王焕勤，是个勤劳而又要强的人。她虽有头乌黑长发，却并不注重打扮，平时总是干练地将头发扎起来，方便干活。她看着破破烂烂的家，总想完善一下，因为有些破旧，是整洁无法弥补的。然而，但凡需要动钱的地方，陆芜才总是倔强地阻止。起初，夫妻俩只是在一些小事上产生分歧。随着分歧越来越多，积怨也就逐渐加深，夫妻俩也就从争吵升级成了争斗。陆戴为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父母中间劝解。

        尽管经常打得头破血流，王焕勤和陆芜才两人也没有离婚。因为那个年代，女性一旦离了婚，回到娘家后是抬不起头的。男性若是家贫，也不敢离婚，一旦离了婚，基本就宣告要光棍一辈子了。

        于是，陆戴为就成了陆芜才和王焕勤唯一的纽带。王焕勤一直搂着儿子睡，也算是变相地和丈夫分居。陆芜才虽睡客厅，但他故意把床尾朝着卧室门口的方向摆，这样他一睁眼便能看见卧室门口，也算是变相地监视老婆，防止她半夜出去偷汉子。

        后来，陆芜才和王焕勤相继去世，成了孤儿的陆戴为发奋图强，孤身一人来城市打拼，奋斗了十几年后，终于成了一家私企老板。

        如今，面对前来听故事“取经”的发小，陆戴为回忆起的第一件诡异之事，便是关于马异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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