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44号（九）
        “动机？”甄牛亦是眯了眯眼，说道，“我调查过你，两年前，你跟王蕾丽处起了对象，并且准备谈婚论嫁，但那时你爸开的豆浆生产厂倒闭了，你家过得很艰难。而王汤姆和他老婆都嫌你家穷，所以不同意你俩的婚事，硬生生拆散了你们。因此，你一直怀恨在心。”

        刘布朗没有说话，甄牛继续说道：“谋害王汤姆，你并不是孤军奋战。你还拉拢了王鲍勃。我猜你应该对王鲍勃说他的生母吕玛丽死后，王汤姆肯定会偏向自己的亲生女儿，房屋升级改造后的补偿款，王汤姆完全可以通过立遗嘱的方式全部留给女儿王蕾丽。而王鲍勃与你联手杀死王汤姆后，一方面王鲍勃保底可以分到一半的补偿款，另一方面通过伪造王汤姆是意外摔倒导致的脑出血，王鲍勃获得一大笔保险赔偿。而王鲍勃要做的，只需在王汤姆死后，赶在警察到场前将茶具、茶叶包等证据销毁即可。我去鑫鑫小卖部调查过，实际上这一个月来，王鲍勃都猫在鑫鑫小卖部打牌。我测量了一下鑫鑫小卖部到棚户区44号的距离，步行五六分钟就到了，王鲍勃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时刻等待着王汤姆身亡，然后第一时间赶去现场销毁茶叶、水杯等证据。”

        “按照你的剧本，王鲍勃本应是与我联手的，那我又为何会对他下手呢？”刘布朗说道。

        “刘先生，你自乱阵脚了，自始至终我都没说过你对王鲍勃下手。”甄牛微微笑道，“不过你既然承认了，那我就说一下你这么做的原因吧。其实你跟王鲍勃联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王汤姆最终被判定死于意外摔倒，那这种结果对你和王鲍勃来说都是再好不过。但还有一种可能——王汤姆的死因会被查清楚，谋杀的事情因此会败露。而实际上王蕾丽坚持要求警方介入侦查，确实也使这种可能变成了现实。在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王鲍勃应该至少给你打过两次电话。其中一次是周三上午十一点半，王蕾丽极力要求对王汤姆进行尸检，王鲍勃摔门而去，出门后便给你打了电话，他应该是担心尸检会造成事情败露；另一次是周四上午九点左右，我们拿到尸检报告后，确定王汤姆死于谋杀，便对王鲍勃进行了传唤，据小刘回忆，王鲍勃在出发前足足在厕所待了十几分钟，我猜那时他很慌，于是便给你打了电话。你应该是给他支了招，嫁祸给王汤姆的女婿金马内，所以他面对我的审问时应对自如。但你给王鲍勃支的招，一方面是为了暂时稳住王鲍勃，另一方面也顺势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金马内身上，这样你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将王鲍勃杀掉。你对他很了解，知道他也有哮喘，于是趁他不备，朝他喷了大量花粉。在他由于哮喘发作憋得浑身无力时，你便用绳子将他吊起，伪造成王鲍勃**这样一来，一切便能全部嫁祸给王鲍勃，而你也能彻底摆脱嫌疑。”

        刘布朗“呵呵”一笑，双手缓缓鼓起掌来，“甄先生的故事讲得头头是道，但实在抱歉，如果没有证据，猜想充其量只能是故事。”

        “还不死心？”甄牛掏出一个优盘，招呼刘心拿出笔记本电脑，“周三下午的时候，王鲍勃曾去鑫鑫小卖部那里，用朋友的电脑刷了下手机系统。刷机之前他默认将手机上的内容备份了一下。我拷贝回去后找专业人员破解了一下，里面有一段电话录音，录音时间是周三上午十一点半，录音时长为两分半钟。”

        甄牛插上优盘，播放了那个录音文件——

        “喂，不好了，事情要败露了，王蕾丽坚持要求尸检，这要是被查出猫腻该怎么办？”

        “不要慌张，尸检也不一定能查出山莨菪碱；就算能查出，值得怀疑的人也很多，比如43号那老头，还有你妹夫，嫌疑都比你大，不在场证明是你的护身符。”

        “好吧，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刘布朗的笑容逐渐停止，转而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如果刘先生还不死心，那我现在就可以叫专家过来，将录音中的声音跟你的声音进行对比，从而……”

        “不用了！”刘布朗打断了甄牛，“他们父子是我杀的，王鲍勃的母亲吕玛丽也是我施计杀的。”

        甄牛一边震惊着，一边悄悄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录音器。

        “我跟蕾丽是真心相爱，但王汤姆两口子都不同意，硬生生将我们拆散！”刘布朗咬牙切齿道，“王汤姆跟我爸是发小，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同意，于是便背地里跟我爸说是吕玛丽死活不同意，他在家没话语权。但实际上，真正嫌弃我家穷的是王汤姆，而吕玛丽，是想让蕾丽嫁去外地，留她儿子王鲍勃在身边养老，这样一来以后家里的财产都能让王鲍勃继承。”

        “蕾丽和我分手那天，哭得特别无助。我爱她，她也爱我，但我们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却被硬生生拆散了！后来，蕾丽就去了大城市。我则怀着怨恨，留在这里开了一家快递中转站。我和蕾丽分手大概两三个月后，王汤姆来我这取快递，他在店里碰到了我。我很客气地请他吃了顿饭叙叙旧。他一边喝酒一边虚伪地说他对我一直从未有意见，从始至终都是吕玛丽在反对我和蕾丽的事。我一边给他敬酒，一边听他诉说，从他的言语中，我能听出他对吕玛丽心怀憎恨，尤其是在补偿款分配一事上。所以我假装醉酒，给他献计，我说吕阿姨不是有哮喘吗，哮喘的人一般都会买那种吸入剂，用于紧急情况下扩张支气管。如果把那瓶吸入剂，掉包成装水的瓶子，那吕阿姨哮喘发作的时候吸入的就是水，无法起到扩张支气管的作用，很可能就被憋死了。一旦王汤姆发现吕玛丽憋死之后，只需要将那瓶装水的瓶子悄悄丢弃，再换回正常的装有吸入剂的瓶子即可。如此一来，吕玛丽就只能被认定成哮喘发作后没有及时找到吸入剂从而意外死亡。而王汤姆的不在场证明，可以通过经常去找43号的张杰瑞聊天来制造，很可能某天王汤姆和张杰瑞聊完回到家中，便发现吕玛丽死掉了。”

        甄牛点点头，如此一来，吕玛丽死后王汤姆时常半夜惊醒，便能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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