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堂之争 (1 / 2)
        夜的最后一盏灯尚未熄灭，细细的雪花轻轻落下。它们为屋檐加盖，为树梢点妆，随着风儿在街道上开心地飞舞。不小心跌落到河里的，也不抱怨，只是默默地消融，随着河流奔向远方。那宣政殿前，饱经了几百年风吹日晒的青石砖，沉默着苦难与坚持。雪花心疼地抚摸着它们的脸庞，青石默默接受，这般柔软的冰凉。

        悠石远拍掉头上的雪，他的脸不比脚下的青石砖好看多少。早朝的大臣们陆续赶来，有的向他拱手一礼，随便寒颤几句。有的横眉冷对，跨过莲花台挥袖而去。不少人回头撇了撇下方那道背影，今日，怕又是一场刀光剑影。

        他眯着眼睛，看着早朝的官员中一条浅绯色鲤鱼游来游去——没错，就是游来游去。那头肥硕的鲤鱼慢悠悠地晃着，多时陪伴在同样浅绯色的兰草，杜鹃，菊花旁边，有时有碰见深绯色的归雁，白鸟，甚至壮着胆子游向紫色的仙鹤，金雕，把这段不长的路走出了“岁月”。这头鲤鱼名叫张丞，从五品中州司马，年岁二十八，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年轻人。自从投靠某位“大人”后，短短六年时间，庶民出身的张丞凭借各种手段迅速从下九品升到从五品。传闻为讨好一位正三品上刺史，他把官服上的兰花改成鲤鱼。

        “悠大人，”张丞远远的喊道，匆匆走过来，十分热情：“悠大人好气色啊，我见他人在这般严寒下多少都失了往日的生气，唯有悠大人您面不改色，真不愧是辅国良臣！”

        “张大人如何打湿了鞋子，如此急躁贪功，怕是会感染风，须知一言一行······皆得小心。”

        张丞笑连忙拱手称是，“大人说的是，只是下官见大人风采，一时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真是个小人，悠石远基本上把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张丞见他神色不善，有意脱身，“悠大人，时辰不早了，下官身体孱弱，先行入朝避避风寒。恕罪，恕罪。”“张大人这般‘情不自禁’，想必是个‘性情中人’，雍州官道上怕是结识不少三教九流之辈，何不向他们讨些人参银粮。也可以到老夫府上叙叙，好好治治你这孱弱之身。”

        张丞一脸惊喜交加的模样，做势下跪，悠石远吓得连忙扶住。张丞眼里泛着泪花，“小人祖上不知积了多少世的阴德，才德蒙大人厚爱，实在是不胜惶恐······小人虽想拜在大人膝下行父子之礼，只是蒙圣上圣恩，公务繁忙，事事皆得尽心尽力，亲力亲为。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望大人见谅”转喜为悲，满脸可惜。

        颤抖，浑身都在颤抖，悠石远早知此人才识浅薄，除了攀炎附势一无是处，不曾想这厮却如此胡言乱语，不知廉耻！我儿才华冠绝天下，你这般东西也配与我行父子之礼？

        天子脚下，不可无礼，悠石远如此对告诫自己。他皮笑肉不笑，“张大人言重了，你我同为朝廷命官，上承圣意，下安黎民，岂可有卑贱之分？既然张大人公务在身，老夫自然不敢强求。”说罢，甩袖离去。

        不提殿外寒风飞雪，作为整个烐朝的权利中心，宣政殿在设计时采用独特的保暖方法，殿内终年温暖如春。众官员按一至九品的顺序自龙庭下向外排开，正品在右，从品在左，站在大殿两边。莫约三刻，皇帝在两名殿上太监的带领下登上龙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心情在这万岁声中变得糟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讨厌这打破平静，震耳发聩的万岁声。

        太监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站于最前方的紫服官员中，御史令悠石远上前说道：“臣有事启奏。”

        皇帝眼里的不耐烦减缓许多，问道；“爱卿有何事要奏？”

        “启禀皇上，三月前，臣发现有人以运送楠木为名，从岭南进购大量五虫香。若只是少许，臣自然不会无生事端，但这批五虫香的数量极其庞大，可供上千人使用用数日。臣派人前往查询时，五虫香已转经雍州府运往齐北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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