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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暗室有谋(二)
含冤不白、身死无归,无陵无寝、无牌无位。就连供奉拜祭的地方都没有。这便是陆氏满门两百八十二人的归宿。
景舆沉下眼眸,小时候祭祀守岁的情景,历历在目。
外公去世后,父亲袭爵、晋护国公,任大理寺卿。他的姑母——即墨尘的母亲,母仪天下、贵为皇后。晋阳、衡阳两军主帅皆是陆氏门生。陆氏盛极一时,乃当之无愧的公卿大族。
每年大年夜,父亲总会带着他和大哥到祠堂拜祭,讲述陆氏先祖随我朝太祖打天下的事迹。我朝建立后,陆氏共出过三位帝师、两位皇后、一位丞相、一位大将军。父亲会让他和大哥对着先祖的牌位一一叩拜,叩拜时,每位先祖的谥号、辈分、生前官居何位何品都得一一详述,然后上香。祈愿先祖庇佑、顺意安康。
大哥生性率直、喜武轻文,对族谱家规一律一知半解,叩拜上香,总是吱吱唔唔弄不清先祖的名讳谥号,挤眉弄直朝他使眼色。他便一同跪在大哥旁边,一边叩拜,一边小声提醒。
父亲看在眼里,却只能摇首叹息:“身为兄长,却不以身作则,做景舆学习的榜样,倒让景舆处处思虑、为你出谋划策!”
大哥哈哈一笑,攀着他的肩道:“景舆三岁能作诗、六岁能作赋,我就是重新投一次胎,都未必赶得上,明知是做不到的事,又何必强求自己、白费力气了!倒不如增进武艺。。他日驰骋沙场,学威武大将军那般,一拔山河吾肆意、四两挑剑酒何为!”
这位威武大将军,便是陆氏唯一的大将军——前拓阳军主帅陆缨。族谱里记载,陆缨、字寅阳,不仅武功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诗词歌赋亦不在话下,乃文武双全的奇才。且貌柔心壮、音容兼美,有兰陵王在世的美誉。
父亲知大哥心志,甚感安慰。大哥十二岁那年,拜大明寺达摩院首座慧戒大师为师,这一去便是三年。大哥常在信中说,学成归来之日,便是报效国家之时。
却终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双负赤胆与忠心。
每年除夕,他也只能朝着东边的天空叩首拜谒。祈望有一天——垢祛熹来。
虽知此时并非面圣陈情的好时机。。但景舆也别无他法。
“太子忌惮李丞相手中的证据,才对萧环之死忍气吞声。若手书公开,朝中局势或然明朗,但以一敌三,你并无胜算。但是,若能解开皇上的心结,让皇上与姑母见上一面,等到时机成熟,再一并料理,才是长远之计。”
离开时,景舆叮嘱道:“李小姐虽已过门,但毕竟是李丞相之女。我知你对她有愧,但恩怨尚且未算清,又何必再添些爱恨情仇?陆氏一脉,李氏一族,还是泾渭分明的好。”
言下之意,墨尘自然懂得。他亦从不曾与朔溪有过什么,景舆的担心实在多余。他不想平添些爱恨情仇,但他日真相大白,朔溪是必然会恨他的。
于他而言,恨他,总比爱的好。
暗室与墨尘的书房相连。
走出暗室,于浩已在房里候着,见了他,立即来拜:“刚刚,王妃独自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儿。王妃体弱多病,是否派暗卫保护王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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