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马晓与林霞
        马晓就快八岁了，两岁生日时拍的照片里那种憨态可掬已经不多，身体慢慢长开，显得有些骨感和稚嫩。一只尖尖的鼻子、漂亮的大眼睛和略长的眼睫毛，以及浓密的头发些许自然卷曲，相貌生得更像爸爸，这让马飞心里满是温柔缱绻。

        马晓自己梳头不是非常熟练，青秀的长卷发束成一个马尾，头上别了两只卡通发夹，不过发丝显得颇为凌乱，配上她身上的校服和脚下的一双廉价运动鞋，不知怎么回事，马飞忽然有些心酸和内疚，觉得自己亏欠了马晓许多细致的关心，如今这般给她的父爱真的是远远不够。

        记得是在二月初六午后两点，怀里抱着刚出生的马晓，马飞心中却是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和对待怀里的新生命，他默默地看着马晓水嫩润红的小脸。

        在马晓不足两岁的那一天，小姑娘在卫生间拉了个大的，她也没有出声喊人给她擦屁股，却撅着屁股在墙上蹭。马飞当时便很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这个爸爸养女儿不够称职，便手把手地教马晓怎么使用手纸。

        “把手纸折叠一次，以免擦破了粑粑粘在手指上，而且最少擦四次。”马飞讲完技术要领便让马晓练习操作，不足两岁的小姑娘竟然一次便学会了，让马飞欣慰之余不禁称赞马晓完全继承并觉醒了他的聪明基因。

        马飞把马晓放在七十公分高的床上，却忘了给马晓提裤子，一转头马晓便朝他走来要爸爸抱，却因为裤子锁住了双脚，一头栽下床，马飞伸手不及，咚！脑门着地。马飞火速把马晓抱在怀里，心中急迫自责，千万别有事啊！都怪爸爸不好，而马晓过了好一会才哭出声来。

        马晓上了幼儿园，在一个六一儿童节前几天，马晓拿了一页稿纸找到马飞，那是一张儿童节开幕式的演讲稿，上面百余字中有一半马晓不认识，于是马飞耐心地逐字逐句教她念，并最简单与直白地解释字面意思......六一当天，马晓在台上对着话筒有声有色地致开幕词，台下的马飞却悄悄泪目。

        当时林霞也在台下，就在那年她提出离婚，就像一个戏剧里的小插曲一样。

        马晓六岁半上了小学，一开始马飞悉心辅导女儿的学习，但由于成年人的琐碎事情太多而缺少时间和精力，马飞想出一个办法，他对马晓前后重复讲了几遍：认真听老师讲课，不懂马上去问老师，把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写在一个本子上......

        马晓很听爸爸的话，按照马飞总结出的学习方法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被任命为小一年级的大班长，期末领了几张奖状回家：双百分、优秀大班长......小孩的世界便是如此单纯，现实却比较残忍，马飞大脑毛细血管轻微破裂演化为颅内不少血管堵塞。

        5:14:26、5:14:25......

        一辆黄色喷漆的校车停在小区门前，马晓背着大书包上了车，校车缓缓开动，行驶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两排梧桐树中间，沿着固定的路线......马飞注视着身下的校车仿佛一只玩具小巴士，他正漂浮在千米的高空中，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飞行体验。

        白日幽游，悬浮在千米的高空中，伸手便能触摸云雾，马飞俯视下面的山丘树林和城镇村落，感觉心旷神怡。

        一架欧洲空客320飞机从马飞身边掠过，巨大机翼上圆筒状助推器喷射出青火，高强度塑钢玻璃小圆窗内，不少乘客正在凭窗眺望，黄色的脸、深棕色的眼，眼中映照出下方山丘、绿野、河......村落和城市建筑群。

        时间仿佛静止。马飞悬浮在飞机小窗外看着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庞，有一张脸上满是淡淡的忧思，大多数的脸上是对即将抵达的期待和憧憬。其中一张脸显得尤其平静，便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的视觉焦点明显停留在了马飞的身上，那是一双纯净黑暗的瞳孔。

        马飞心中一惊，飞机卷动巨大的空气乱流呼啸而过，眼中只剩下飞机的尾影和轰隆的余音震颤......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明显是看见了我的存在，那种心灵被注视的感觉尤其真实，他的眼眸是纯净黑暗的颜色，他能看见我！

        4:44:45、4：44:44......眼中飞机越飞越远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蓝天云海与炫目的阳光里。这趟飞机的目的地是哪里？他是谁？他为什么能意识到我的存在？这个我活了三十多年的现实世界究竟隐藏着多少神秘和未知？

        可惜我在这个现实世界停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眼下不容许我去探寻这些诡秘，还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去往另一个世界，如果不能顺利归来，那我必须珍惜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陪陪心爱的人，至少减轻一些心中无尽的怅惘和遗憾吧。

        ......

        一件仿天丝麻棉质料的纯白衬衫上，几个小小的油污显得尤其刺眼。尖嘴瓶里装的是特效去污洗衣剂，尖嘴准确地点在油污上，挤出少许洗衣剂......林霞安静地站在工作台前，认真地检查并处理工作台上的几件高档衣服。

        工作间非常安静，工作台正对窗户，窗外的天光照在林霞的脸上，肌肤白皙、淡淡的描眉、无色的唇膏腻在嘴唇表面。尽管年龄接近三十岁，整张脸依然清丽脱俗，唯独一双杏眼泛出冷冷的神光，结合简洁的衣饰和齐耳短发，便形成一种独立女性活出自我的气质。

        大约三年前的一个夜里，躺在床上，她感觉有些困倦，又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摸，耳中传出欲火燃烧那种粗重的呼吸。林霞眉头紧皱，轻声说道：“我不想做。”男人却没有顾及她的感受，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整个过程中男人激情万分，而林霞却全程睁着眼睛，眼神冰冷。

        “离婚吧。”

        马飞沉默，皱起额前的头皮大口抽烟，烟头红亮的火光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非常刺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