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顿 悟 (2 / 2)
        李靖昨日只顾熟记图谱，确没有细看上面的文字，只见上面写道：“将功用功，展转冥矇，取得不得，不取自通。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再一看，每一式皆有法门，细读之下，立有所悟。

        原来自己昨日练功，为了速成，只求读图，照图索骥。而对于生涩的文字倒没有在意，所以对于每一招的精髓之处领悟不到。慧文大师来到场中，将“撩掌式”又演练一遍给李靖看。只见大师双掌前推，使出一招“力如千钧”，还没等招式使老，双掌立即回撤，自胁下舒展而出，顺势使出“双锋贯耳”。这一推一收，把千钧之力化为无形却又自掌引上，呈贯耳之形，转折之际，天衣无缝，顺畅自然。

        李靖又将这一式演练一遍，大师点头笑道：“施主这一招使的比第一遍进步多了，但斧凿之痕还是太重。老纳几十年的武学心得，你一时半会想一下子参通悟透，确也有些太难。演练时一定要记住心法口诀，‘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

        待李靖把这一式“撩掌式”的六个变化再次演练给大师看，却又比原来更有精进，大师非常高兴。“施主才智，实非常人，如此三遍，已有如此精进，实属不易。”李靖忙躬身说道：“晚辈愚钝，全赖大师指点有方。《伏虎心经》如此神妙，实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妙技，我能得蒙大师指点传授，当真是莫大的机缘。大师武功修为，已臻化境，这第一式晚辈从昨日到今天才略窥知一点皮毛而已。”

        “施主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这《伏虎心经》调理呼吸，增强内功，又关注下盘腿法，但更多的是写掌法。不过施主不要以为只是简单的掌法，实是掌中有拳，掌中有剑，剑中含枪。而其中又有老纳对兵法的参悟，施主当潜心研究，莫辜负老纳的一番心意。”

        慧文大师又一一把每一招的心法口诀解释给李靖听，每一式如何化掌，如何化拳，如何化剑，如何化枪，都一一对李靖说明。这《伏虎心经》是以虎的基本动作幻化而来，如“撩掌式”既可是掌，又可为剑，变剑则为“撩剑式”，掌剑互化，神秘莫测。这“神龙摆尾”是掌腿结合，则与李靖先前跟韩擒虎所学的枪法中“横扫千军”很是相似。

        大师很是耐心，将《伏虎心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的解释，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李靖先前只是照着图谱硬记，全然未能明白其中含意，这时得大师从容指点，每一刻都领悟到若干上乘武学的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奇巧奥妙的变化，不由得欢喜赞叹，情难自已。一老一少，在这山谷中说法比划，或而掌，或而拳，或而剑，或而枪。虽只一招一式，却是变化无穷，学到后来，前后式融会贯通，更是威力大增。

        李靖一招一式演来，已近登堂入殿，大师看到李靖进步很快，心中甚慰。等李靖演完前五式，方才招呼李靖坐下。大师对李靖说道：“施主仅半天时间，已有如此精进，实属不易，但若想练好它，必须练好这最后一式‘气冲斗牛’。这一式看是掌法，实是内功心法，若没有内功作基，掌法再精，也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不能制敌”

        李靖翻到第六式，其口诀乃是“无心者，无一切心。如如之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能所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趋者不敢趋之法，恐落空无栖泊处故。心上实无一物，虚通寂静，吹妙安乐而已，深自悟入，直下便足，圆满具足，更无所欠。”

        大师又将内功心法一一解释给李靖听，李靖把它一一谨记。大师笑着对李靖说道：“伏虎者，实伏心也。佛家修行讲究一个‘心’字，即心即佛，非心非佛。武家的修为也存乎一心，只在一个‘悟’字。兵家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无招胜有招，若能随心、随形、随势，敌无招可破、无招可解，怎能战胜于自己，自己又何败之有？这些心法，老纳都已经清楚明白地讲给施主听了。但能否功成，还得要靠施主自己勤修苦练。”

        “大师的意思是说练到最后要能做到随心所欲，无招胜有招？”李靖欣喜地说道。

        慧文大师点点头，笑着说道：“由空入有易，由易入空难。有些佛家弟子，修行一生，也未达到这一化界。能不能达到这一化界，还看施主你的造化。我想施主乃聪明之人，定会顿悟。”

        大师的几句话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使李靖幡然顿悟。自己以前就对兵法特别喜欢，颇有钻研。今天大师又以兵法相类比，自己如何不懂，感觉自己是豁然开朗，对前面所学一下子融会贯通，心中欣喜不已，他此时完全自己沉浸在顿悟的喜悦中。他对照着图谱，细细地揣摸体会，反复思忖“有”“空”之间的变化，边揣摸边比划，每比划一遍便有一层进步。他此时才领会到所谓“空”即是不被招式套路所缚，随心而为，随性而至，似是信手拈来，却又无穷无尽。就象今天学生学习一样，题目做的多了，遇到新的题目，解法自然存于脑中，随心所欲，没有什么题目不能作答的。突然明白武学至理，兴之所至，不觉长啸一声，那一声清啸，穿云透雾，声震山林。

        慧文大师看到李靖已有顿悟，心中也高兴。他望了望天，见天已近晌，便回头对李靖说道：“应该是到了吃中午斋饭的时候了，老纳估计药王也该回来了。施主练功也不在于这一时，回去以后自己慢慢参悟吧。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药王回来了没有。”

        李靖跟随慧文大师一起走出山谷。在山谷中闷了半天，突然出来，感觉神清气爽，特别舒畅，仿佛周身各个关节都无比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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