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那年冬天
        肥胖中年眼见此人身穿兽皮大衣，腰上绑着一条暗灰色的腰带，身高八尺，臂长腰圆，一双虎目不怒自威，面相红润，言谈举止又颇有风度，可步行却有着旷野之风，像饥饿猛兽巡视。回念一想：此人倒是不凡。

        “见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为何行为却是如此不堪。”

        “自六岁家父便送我去学堂读了一年半私塾，熟不料，家中突失大火，烧去了家中百亩良田。虽说早已落魄，但现今过的也是有滋有味。如今我与父亲靠打猎来维持生计，每月倒是有不少钱财。鄙人本就急性，先前怕有些着急。”

        肥胖中年见我如此说道，似轻松了许多。

        “对了，掌柜的，不知羌活、参灵草……这几味……”

        “行了行了，怕是家中小兄弟并不是你的亲兄弟，若是，你怎会如此闲，在这与我废话。”

        闻言，我的瞳中微冷，但转眼而逝不留痕迹。

        “掌柜的，药方在这里。”我依旧恭敬道。从兜里把药方掏了出来“受累了。”

        “嗯”肥胖中年随口应了一声，扫了一眼药方，而后似有诧异，再某处顿了几秒。

        这一切我当然看在了眼里。往往小细节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这药方或许不是驱寒补阳之药，又或许其中有着让我难以揣测的意义。不过，我并没有询问肥胖中年，这只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二十五钱”

        我的眼瞳急剧凌厉，倒吸一口气。就家伙明显就是想敲诈我一番，二十五钱？二十五钱足以让一个普通百姓饱食生活半个月，也足以让一个乞丐感激涕零，甚至还能跪下给你磕整整十八个响头，声声嘹亮。

        “掌柜的莫非在与我玩笑？”

        “哪里话，莫非小兄弟以为我在敲诈？就如小兄弟先前所说，大雪封了山路。店铺药材原本就不完整，有的早就已断货，没有了运输源，就等于断了我钱财嘛。俗说，物以稀为贵。”

        “若是小兄弟当真那样以为，就只能劳烦小兄弟去别处了，请。”

        肥胖中年的左手向房门处一摊，哈了哈腰，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笑道。

        “呵”

        我全身颤抖，面色冷俊，双目如虎啸。

        瞪了他许久便甩下一把铜钱，顺势又抓起药包，抬腿而去。耳旁时不时的传来声声讥笑，断断续续，转过身去发现他在专心致志的打着算盘，不由地怒火中烧。见我转过身去，算盘的盘珠更是自主的停了下来，咧开着肥硕的脸颊，看着那忠厚老实充满善意的笑容，我更加的寸步难移，一丝充满神秘不易琢磨的寒气涌上心头。思绪片刻，便一去不复返。若非家中青年生死不知，每耽误一秒，都会促使着死亡前进一步，不会迷途知返的顺我心意。我并不希望我救得是一个年轻的死人，那么我此刻心中还所存在的那么一丝神圣感必将紧随于黄河而去。知晓他活着的可能性，我的尊严让人践踏的面目全非，全凭我要将那可能性变成真实性的一意孤行。我将为此全心全意。在暮年时分我无比的崇拜我这个让我忍受片刻怒火中烧的决定，而又让我无比的偏见这老少常谈的扶死救伤。

        我的后背非常干净。并没有长眼睛。但我仿佛看到了一只刚偷完腥的脏老鼠。

        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我抬头看向那副牌匾，不由地大怒，就如洪水吞噬着房屋。

        救世堂？

        “哼！世无良医，枉死者半，此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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