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1 / 4)
        腊日里的湖水极为冰寒，虽连续出了一阵暖阳，消了些霜雪，却抵不住那侵入四肢百骸的阴冷。

        我呛了几口水，只觉浑身坠入冰窟里，连感知都变得麻木起来，凭着求生的本能胡乱挥舞着手，整个人在水中起伏不定。

        我自幼养于闺阁，自然不会凫水，没两下便被腥冷的湖水堵住口鼻，一时间呼吸窒塞，四肢很快酸痛僵硬，再没有了气力。

        “呀，有人落水了！”怜妃一声惊叫，最先跑到扶栏边，指着划船的内监喊道：“你们怎么干看着，快救人呐！”

        然而除她之外，所有人皆是讳莫如深，不敢多管闲事。

        扶淑公主慢条斯理啜着燕窝，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一条贱命而已，没了便没了吧。”

        怜妃还想说什么，被若欢扯住了袖子，悄悄使眼色摇头。

        我远远闻到亭上的动静，却因耳中灌入了水流，听得并不真切，只瞧见一抹樱粉身影抓着扶栏往这边看，余者皆未动分毫，仿佛方才落进水中的只是一片枯叶，一粒碎石。

        我知道自己快完了，目光从那人修长挺拔的脊背上移开，最后一丝希冀也化为乌有，他竟是连一个回眸都不曾，果然是如蝼蚁一般的消遣。

        扶淑长公主只在一人之下，若那人不肯救我，则更无人敢救，我今日大抵是逃不过了。

        我蓦地想到许多年前，好像也是在这样一个冬日，我为了帮季桓逃过先帝的重罚，自己硬着头皮跳进了一汪浅池中，事后躺了十天半个月，直至听到他无事的消息传来才精神一些。

        寒冬的水是如此凛冽冰冷，割在身上如刀刺一般，竟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当初是鼓足怎样的勇气跳下去的了，只晓得那满腔炽热，最终只余一地残灰。

        “那边有人落水，快！”忽然，另一处的湖岸惊现一队羽林卫，领头的几人已经卸掉盔甲，接连跳入水中，往这边游来。

        纵然此时我五感已模糊不清，也依稀能辨出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人，是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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