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钱国立确实受了不少惊吓，走路腿都不利索，至少暂时是这么认为，钱刚奶奶看他这样便带着去神婆那里瞧，神婆说魂吓走了要叫回来，施展法术给了二百元，回来还是没什么效果。

        于是钱刚母亲张丽琴觉得可能受了刺激中风了，便带他去医院全身照了一遍CT、核磁、X光，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不至于腿脚不利索。钱刚跟母亲说估计是心理问题，压力大；家里还有三千多万的负债呢，要段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实，母亲也说估计是的，但是图个放心带他来医院看看，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你爸千万不能倒，越是这个时越要挺住。

        出医院前张丽琴招手跟钱刚耳语道：“我现在就怕他想不开，他站在窗户边我都盯着看，晚上睡觉我都起来看几次。”

        钱刚狠狠的点点头：“是的，是的，你以后也别老说他了，事已至此还是着手解决问题吧，骂了也没用，吵了更担心。”张丽琴叹口气拜拜手上车。

        这天下午李老板来厂房签合同，钱国立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依旧半瘫式的坐着，钱刚和母亲张丽琴已经习惯了他现在半天不说话，眼神无光的发呆状态。一些事务基本也由他们在负责，

        钱刚带李老板全家在厂区转了一圈，这是李老板第“八百次”来厂里，这次带着他老婆和女儿又来厂里看看，李老板是个做事谨慎的人，基本购厂的协议和细节已经谈妥，来来回回修改也差不多“八百遍”，就差签字转账了，但李老板还要带全家在厂里看几遍，没带女婿过来，女婿在他另外一个厂里做事，钱刚一直以为他们是电视剧中的老板女儿找入赘女婿这样的桥段，但偶然一次接他女儿才知道他女儿在一个企业打工，啥？打工？当时钱刚惊愕的问道干嘛不直接在你爸企业做事？她说结婚早，又没上大学，22岁就生女儿了，所以老爸让她在外面锻炼锻炼，她还有个弟弟，弟弟才八岁，老公在他爸厂里帮忙也是拿工资的。自此才明白李老板不仅是个谨慎的人，还是个传统的人，也根本不是公主和入赘丈夫的脚本。

        李老板在这条兴业路上只看中他们厂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厂是钱国立自己工程队建的，占地13亩。当时也是想大干一番；所以附属厂房、门头、包括职工宿舍、浴室应有尽有，硬件设施一应齐全。而且由于是自己建的所以质量上、厂房高度上都比别的厂房高出很多，这个高度完全可以隔三层做制衣厂，这也是李老板看中的主要原因。

        最后签合同前他在钱国立办公室提了最后要求，办公室的家具和会客厅的真皮沙发要全部留下送给他。张丽琴立即啧啧道：“李老板我们已经这样了，这点东西你也不至于再宰一刀吧。”

        “哎，嫂子你这话说的？我也是真金白银出来的，你买个衣服也砍个价吧？再说了这些东西你搬哪去？”

        钱国立往后一推示意不说了然后点点头：“行。”

        李老板笑嘻嘻的签了字就跟他们去银行转钱了，首批款380万到账，还有一半是三天后房产证过户后转的。这760万变卖厂房的钱也在到账后第一天被债主们分得个精光。这点款对于外债的2800万来说只是杯水车薪。面对剩余的2000多万外债确实也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要债的电话每天至少“200个”，只要一次不接电话很快就有人来家里堵门，所以即使晚上睡觉钱国立和张丽琴的电话都不敢关机，因为发生过几次没接电话或没接到电话晚上十一、二点还来砸门的现象，导致很多邻居都怨声载道。

        星期天中午钱刚正想休息一下就接到钱国立电话：“你妈去买老鼠药要自杀。”

        钱刚第一反应并没有觉得大事不妙，因为距上次张丽琴吃了大概十片**这件事刚过去两三天。“又怎么了？”不耐烦的问道。

        “她又觉得过不下去了，我也没法劝，你找找吧。”简短的电话后钱国立长舒一口气便挂了电话。

        钱刚坐在床边窝了一肚子火，自家里破产后张丽琴就不消停，骂也骂了；家里砸也砸过；有时突然有点想不通就要死要活，反之钱刚倒挺理解父亲破产后做牛做马在她身边的那种如履薄冰的心情。大道理讲了若干遍，有时嘴里说着知道、知道，但只要过个半天左右的时间马上又想不通，不是自言自语的哭；就是对着钱国立骂，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钱刚穿好衣服沿着父母家的道路一路寻找，见到桥下有卖老鼠药的就问，第一个卖老鼠药的就被钱刚问到了：“哦，刚才有个穿花衣服的女人要买，我没卖，她边哭边要买老鼠药，我能卖吗？”

        钱刚急问：“人呢？”

        “我没卖给她，她说找其他人买，往东边去了。”他站起身手往东指了指。

        钱刚摆摆手急急忙忙也没言谢就开着电动自行车往东去，后面卖药的喊着：“刚走没多久。”

        果真转了个弯就见到母亲，立刻刹车到她前面：“又干嘛呢？”

        张丽琴张口刚想嘟囔什么就被钱刚严肃的回绝道：“行了，别闹啊，回去，这么多人看着呢，丢不丢人？”

        这招还挺好使，她两边看了看路人异样的眼神，估计自己也不好意思乖乖上了车。回到父母家和往常一样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讲了很多大道理后等她情绪稳定就离开了，这样类似的事件一年内没个十几件也有七八件，讲的大道理也味同嚼蜡，实在不知怎么破解，这根都在破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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