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骂街
        邻里乡亲之间互相串通来往，增加了人们对生活的兴趣，也是一种享受。没有电视，没有文艺的久远年代，串门这一行为占据了人们大部分的闲暇时光。家长里短永远唠不完，说不尽，道不明，却又源源流长，经久不衰。日子久了难免东家长，西家短的，出现一些咯膜，大不了是翻?撇嘴。各自生气，不欢而散。很少有大的冲突，撕破脸皮大骂一场的时候。

        乡土情，就在这悠悠岁月里，静静的流淌着，等待着，一世一世的延续着，

        艰苦的岁月里母亲永远是小心翼翼，不知道母亲道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样的生活经历把她变得外表如此谦和礼让，内心又诚惶诚恐。

        对丈夫儿女，用尽心思，生怕照顾不好，对待不相干的人又是那么宽容大度，不记怨仇。也许这种宽容大度，是一种大灾大难后的胆怯吧，记得刚刚记事不久，在山场从事清林工的父亲受伤了，被工友们抬回家，一只脚脖子肿了起来，比平时粗了两倍，黑紫黑紫的，母亲很是惶恐，心急如焚，又默默无语，敢紧取耒被褥为父亲铺盖好，又生火烧炕取暖。母亲什么都没问，在父亲的身边，轻轻的说着，没事，没事，会好的，会好的，炕热了，脚暧了，就不疼了，就不疼了，

        父亲嘴里说着，都怨那个叫王月兰的女靑年，

        原来是早上坐大板车去山场工作，刚开车不久，几个小青年就互相打闹，互相的推搡加上行驶的车速，一下就把车边的父亲撞到了车下，

        父亲被抬回家，养了一个多月，

        那个女靑年，包括她的家人，一个人都没有出个面，来看一?的，贫困夺走了人们的良知，邻里赵婶看不下去，说一些不平的话，母亲总是说，唉，那还是个孩子，还年轻，她年轻，她父母还年轻啊？?赵婶愤愤的说道，也许孩子没敢跟她父母说吧！母亲委委的说到，赵婶无奈的瞅了瞅母亲说到，唉，你这人啊！?也不知是善良的傻了，还是被什么事吓怕了。总是替别人着想，吃亏的就永远是你。母亲只会说到，会好的，会好的，

        父亲挣的钱不够关里老家和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费用，老家非常困难，爷爷，大爷，二大爷，都去世了，东北的爸爸是唯一的劳力，唯一的生存指望，奶奶一个老人领着大娘，二大娘，还有六个孩子，坚难的活着，苦苦挣扎着生存下去，常常两三天才能吃一顿红薯野菜饭，还有姥姥家，情况稍好点，

        父亲母亲背附着全家人的生死存忘啊，她们不敢受伤，不敢有病，不敢招惹一点事非，活的心惊胆颤，如履薄冰。

        在这种情况下我真不知道人类能承受的极限是什么了。

        母亲疯了，不在做饭了，不在做家务了，不在愠言细语，不在懦弱忍让了，

        她爬上一个伴子垛，坐在上面，指着一户人家破口大骂，谁说都不下来，我只好给母亲把吃的送上去，偶尔母亲也吃些，只是不停的大骂那戶人家，几天后母亲下耒了，可骂声未停，前街后巷，车站商店，走那骂到那，黑天坐在炕上也骂声不绝。年三十，初一，骂声也未停。母亲的骂声，传遍了林场，山场，大衔小巷，终于惊动了林场，惊动了**，圣颜降旨，下派工作组进驻林场，彻查疯女人骂了半年之事，

        工作组找到了母亲，母亲不疯了，不在骂人了，却廋了四十斤，剩下一附皮包骨了，

        工作组走纺调查，事件的起因是，为了林场青年转正，指标有限，人员众多，几个工作思想突出的青年互相竞争，其中有姐姐一个，其中一个的父母为了给姐姐制造政治污点，造谣言说姐姐偷了他家二十元钱，因此姐姐没能转正，

        工作组的组长找到母亲说：我们给你查明了，孩子是淸白的，有什么议建提出来，转正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等下一批再说吧，已后不要在骂了，

        母亲是通情达理，知道进退的，就提了一个不过分的要求，要那个人在工人大会上检讨自己的错误，

        工作组长语重心长的跟母亲说，他毕竟是个党员啊，这么办吧！我们在党员会上处分他，母亲是善良的，又是有底线的，母亲说到那样也行，但一定要有群众代表参加。组长说，好吧、这毕竟是群众的事情，

        那一年?过去了，母亲不疯了，林场少了一个骂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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