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晃开学两个多月了，学校进行期中考试，我和尹明对考试无感，倒是江悦显得很紧张。考试结束后成绩很快就下来了，我的成绩在班级中游，江悦和尹明在榜单的末尾。我和尹明没怎么学习，我俩都表示对成绩很满意，倒是江悦显得很不开心。

        第二天的早自习，尹明没来，我注意到江悦的眼睛肿肿的，应该是头一个晚上哭过。我和她提议今天别上早自习了，陪她出去散散心，江悦犹豫了一下同意了。11月份的东北早晨有些冷，我们出了学校沿着学校的围墙走着，路上我第一次听到江悦主动说了这么多的话。江悦和我说她其实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是靠她爸爸的关系，她才进的高中。

        我们这个高中的生源是这样的，每年正式招考300人，其中有公费生，有自费生，我和王执是公费进来的，不用交学费，胡岩是自费生，每年交纳2000的学费。除了这三百个人，县里面一些有权或者有钱家的落榜子女们也可以以借读或赞助的名义来高中读书，这部分每年也会有几十个人。听江悦的口气，她的父母应该是属于有权那拨里的，而我知道尹明也不是考进来的，他的父母则属于有钱那帮人里的，他家每年要给学校花小一万的赞助费。

        江悦继续说道：“我这两个月都非常努力的上课和上自习，我之前也不是觉得你和尹明有多讨厌，而愿意不搭理你们，我只是想好好的学习，我可不想被被你俩给耽误了。自从中考结束我就憋着一口气，想来高中证明一下自己，不能因为走后门就一直低人一等。而现在成绩出来了，证明了我努力也没有什么用”，然后看着我说道：“看你就这么混了两个月，成绩还是比我高了那么多，这太让人沮丧了。”

        听到这我有些不知所措，学习虽然不像音乐美术那么讲天赋，但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更擅长考试，但这并不代表着你比别人聪明。当然这种天赋会随着你年级的增长东西的增多，起到的作用会越来越小，而勤奋占的比重会逐渐加大。像这次考试我就有所察觉，这次没落到最后是靠了以前的老本，高中要学习的内容太多了，继续混是肯定不行的。高中和初中不一样，初中学的东西比较少，回忆初中我也没怎么努力过，但成绩一直都很好，考高中的成绩也比分数线高出很多。

        而来高中才短短的两个多月，我的成绩已经下滑的比较明显。看班级里的名次，有天赋且努力的肯定是在最前边，有天赋缺点努力和有努力缺点天赋的人在中间，有天赋但完全不努力的和一点天赋都没有，不管你努力和没努力的都在后边。江悦的失望可想而知，想要在人才济济的重点高中里表现突出太不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只是对每次的成绩失望，之后会怀疑自己，逐渐动摇自己的自信心，对要学习好这件事情也就慢慢的放弃了。随着江悦和我们两个说话越来越多，关系走的越来越近，这表示她放弃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江悦有时会和我说：“你跟我和尹明不一样，你不能这样混下去，应该好好学习。”

        尹明第二天听说我和江悦竟然出去压了马路，对头一天私自跑去普高玩表示非常后悔。他缠着江悦也要有相同的待遇，而没过去几天他们还真出去了，这让我整个早自习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度分如时。此后的若干日子里，如果江悦有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时候，我们都会陪着江悦出去走走。江悦也很公平，如果这次是这个人，那下次一定会是另外一个，顺序一次也没有错过。对我俩不偏不倚，看不出差别，就连给我们每个人的笑容好像都是平分过的，而我和尹明就像是古代皇上后宫里的妃子一样，期待并随时准备着被宠幸。当一个人被宠幸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为了不在班级里抓心挠肝，就去踢踢球或者看场录像来让早上的时间过的尽量的快点。

        我差点让尹明混过去，过了好几天，我想起来问尹明那天早上他自个跑去普高做什么？他说他去看一哥们。我诧异道：“你的哥们我都见过，这个又是谁啊？”他回道：“找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过几天机会来了，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傍晚才停。我俩觉得这种天气，**晚上应该不会来学校了，这个规律是我和尹明观察了很久才总结出来的。**每天上下班，都是骑着他的摩托车，他这辆心爱的本田摩托，每天都擦的锃亮。那个年代的本田摩托车是很贵的，所以只要天气不好的时候，**白天下课后回家，晚上就不回学校来看着我们上晚自习了。

        尹明说领我去普高玩，顺便见见他那朋友。我们县的普高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拿体育老师来举个例子，在我们重点高中，体育老师是最没地位的，每年他只能糊弄几个学生跟着他练体育。我们盼望的体育课，只要是正课老师一发飙，下节的体育课就没了。而在普高，恰恰相反。他们每年只能靠体育老师带出几个体育生来，考上一些诸如体育学院，师范学院之类的本科大学，所以他们学校的体育老师是最牛逼的。他可以通知正准备上课的数学语文英语等老师，他们这节课被改成体育课了。普高的晚自习更是没人管，所以那里是玩者的天堂。现在想想那个年代的普高学生是在全县从300名-600名的排名，而若干年后，重点高中每届的学生就已经扩招到1000人了，按照他们的排名，他们是妥妥的重点高中中游学生，每个人都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所以现在看来学习环境真的很重要。当然重点高中扩招到1000人的时候，普高也就更加没落了。

        我跟尹明说：“我可以跟你去，但你得骑车带着我去，再把我带回来。普高那么远，我没有车。”实际上是前些日子我家搬家了，我爸单位盖了家属楼，就在高中西边，我家从郊区进了城，离学校比以前近多了。而我也越来越觉得我的二八自行车太丢人，就干脆不再骑车，改走路上下学了。尹明一口答应说：“没问题，保证给你送回家”。

        满是茫茫白雪的路上，尹明驮着我摇摇晃晃的出发了。我俩到了普高的附近，我发现这里确实比我们学校周围热闹多了，每个娱乐场所都人声鼎沸。我俩直接骑车进学校，门卫连搭理都没搭理我们，到了尹明哥们班级的门口，尹明开始喊人也没见到人拦阻，然后我看到他的“哥们”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我傻了眼，他那哥们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微微胖乎的脸，再加上厚厚羽绒服都遮盖不了的好身材，我回身就踢了尹明一脚：“这他妈是你哥们？”尹明笑着回道：“你问她啊？对了，我们都叫她英子。”我转向英子，说道：“我来的路上我还想呢，尹明的哥们就是我的哥们，我和人家第一次见面是礼貌的握握手？还是来个热情的拥抱呢？”英子笑着说道：“少贫啊，你就是尹明跟我说过的那个新交的好友加情敌吧？”我搂过尹明，说道：“我去，你们什么关系？怎么什么都和她说”。我们三个人来到普高的操场上，尹明简单的说了他和英子的关系，他说英子真是他哥们，他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那时尹明长得特别矮，每次挨欺负都是英子帮他出头。英子的父亲以前是个军人，性子火爆，英子从小就是被她爸爸当男孩养大的，前些日子她爸爸一生气还揍她一顿呢。

        听着尹明的讲述，英子不置可否，说道：“我从小是不太喜欢和女孩在一起玩，她们动不动就生气，还不如和男生一起玩呢”，这么看来，英子还确实是尹明的哥们。时间不早了，不上晚自习可以，不按时回家非挨收拾不可。英子说今天的雪太大了，她没有骑车，尹明马上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我预感到不太妙：“那我怎么办啊？”尹明不在乎道：“你是个男的，自己想办法吧。”我恨恨道：“尹明你没人性啊。”临走时英子对着我说道：“那谁，头一次见面，要不抱一下？”我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又退了回来说：“还是算了吧”。我看着他俩有说有笑的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在雪里画个圈圈诅咒你们。

        第二天我看在尹明给我买了两根火腿肠的份上选择原谅了他，我跟尹明说：“英子其实挺漂亮的，你俩也挺般配。”他回道：“对啊，你要是看上了，我就让给你”。江悦听见我俩说话，问道：“你俩这是又看上谁了啊？”我笑着回她：“怎么叫又呢？我俩前一个看上谁了啊？”江悦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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