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 / 2)
        老爷子还说到：“你要是不着急，这周中就有阿贾克斯的主场比赛，我可以请你去现场看比赛。”这让我心动不已，遥想高中当年，尹明，胡岩我们几个第一次统一买的足球衫就是阿贾克斯队的，我们几个托人从省城给我们带回来的，每人花了70大元，为此心疼不已。擦完口水我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先办正事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老头回道：“我们要不要去COFFEESHOP坐坐？”，我说“我不爱喝咖啡”，老头说“那可不是喝咖啡的地方，是类似吸烟的地方，这个可只有在荷兰是合法的”，弄了半天我才知道他说的那个单词是大麻的意思。我说“这个我就不去尝试了”，老头说“那我们就去酒吧吧”。他领我去了一个当地非常著名的球迷酒吧，因为不是比赛日，酒吧人并不多，我们点了两杯喜力聊了起来。

        我诚恳的问道：“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新任主管要终止合作啊？我们两家都这么熟悉了。”老头所问非所答：“要不是在荷兰，喜力啤酒比较新鲜，咱就不喝喜力，喜力是不错，但还是不如比利时啤酒。”我心里合计老头你能不能正经点？老头看我有点着急，笑了笑道：“你现在知道着急了？一个月前你干什么了？我叫你过来是有原因的，三年前我们能合作，只是因为我打了保票。你们是家贸易公司，所有的工厂都排斥和贸易公司合作。而且你们的付款方式也非常的不好，要一半的预付款，另外一半尾款也要在海运提单出来后就结清，这在我们所有的供应商里，只有你们一家。”老头顿了顿接着说道：“记得我们怎么开始合作的吗？你给我寄了整整半年的样品，报了无数次的价，没有做到一个订单吧？那半年我去过中国三次，不论是去你的城市，还是离你很远的城市，你都第一时间过来找我，领我品尝当地美食。最后我才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三年前我们合作的第一个订单，那时我非常忐忑，生怕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不过你确实没让我失望。”我仔细的听，老头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关于付款方式，三年前你们刚起步，你很坦白的和我说，按我们公司的付款方式先发货后付款你垫不起资金，我让公司为你开了先例。你知道这个公司是谁创办的吗？是我祖父，后来被这家综合性集团收购，成为了他们的子公司。所以我虽然只负责采购部，但财务部的同事还是给我面子，答应了你们的付款方式。但现在的新任主管是从普通采购一点一点做到这个位置的，她和你没有交情，自然要重新审视供应商。你们比三年前强了许多，有了自己的工厂，资金也应该充裕很多，但恕我直言，你和其他的竞争对手比，还是小公司。我在任职期间，你的这些竞争对手都被我挡在了供应商体系外，而就在上个月，他们得知我要退休的消息，都纷纷来拜访了即将上任的新主管，这就是上个月我让你来的原因。”

        老爷子的一番长篇讲述让我有些羞愧，我一直都认为生意场是不讲交情的，可老爷子却实实在在的为我做了很多。每个人或每家公司在起步时，总是努力的，别人看到了，你的努力就得到了相应的回报；但当你有些小成就时，你就不再那么谦逊，别人也会看到，所以他们想踢你出局，这真的很公平。飘是需要资格的，很显然我还不具备，想到这里我更加羞愧了。

        接着老爷子给了我三点建议，第一重新介绍自己，让新任主管认识你们，让对方感觉到诚意和尊重；第二主动更改付款方式，因为新任的主管根本没有老头的力度可以延续之前的付款方式，别让对方为难；第三去找他们的技术经理，换供应商是需要更换生产配方和重新调试机器的，让技术经理替你们说话，只要技术人员说存在难度，采购就不敢变。老头给了我一张名片，说道：“这个是技术经理的名片，你去找他，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我有些感动，放开了量，推杯换盏把老头喝多了。

        第二天老头没能起来，我独自一人去了火车站，从阿姆斯特丹到布鲁日要在布鲁塞尔转一下车，这两段距离都不长，我很快就见到了当地接待李炅。布鲁日的城市太小了，李炅事没办成，当导游是非常合格了，他带着我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古城逛了一遍，晚上我俩坐在布鲁日市集广场的长椅上，品尝着好喝的比利时啤酒，我把老头和我说的话和李炅详细讲了一遍，李炅向我一挑大拇指，我说道：“你不用夸我”，他说:“老爷子真厉害。”

        我决定来比利时的时候是上个周末，当时我发邮件给对方的女主管，说自己会在这周来拜访她。收到的是对方在休假的自动回复，周末自然是休假了，我并没过多在意。到布鲁日的第二天，我和李炅直奔对方公司，公司的前台都已经认识李炅了，客气的说他们的主管休假了，这两周都不来公司。我一句FUCK说了一半，原来她的休假回复不止是休的周末的假期。我问他们前台说：“可以把她的手机号码给我吗？”前台解释说道：“休假的时候打工作电话是找不到人的，不信你可以试试？至于工作上的事，她的助理可以代为处理。”我说：“我还是要找她”，我拨打对方给的号码试了试，诚不欺我，欧洲人休假是真**休假，手机竟然已经关机。我都已经到了对方的公司不能白来，老爷子介绍给我的技术经理是要见一见的，技术经理对我很热情，说老爷子以前对他非常照顾，事情也和他都说了，一定会帮我们忙的，只要采购主管召集全体的会议，会上他会替我们说话的。中午还热情的请我们一起吃了个工作餐，李炅很感动，跟我说他来一周了，终于有人请他吃饭了。我们稍微放宽了心，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联系上这个采购主管。

        我给老范头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接。下午我和李炅又回到了那个长椅上喝酒，李炅问我：“比利时到底有多少种啤酒啊？我来了这么多天，天天喝就没喝过重样的。”我跟他说：“你知道在这广场上拍过一部电影吗？科林法瑞尔主演的的，名字叫做《杀手没有假期》，杀手都没有假期，你跑这休假来了？”李炅嘿嘿笑道：“不休假又能怎办？”

        下午老范头回电话了，估计是刚醒酒，问我道：“比利时啤酒是不是好喝？”我回他道：“我找不到那女采购了，她要休两周假，要不我还是回去找你喝酒吧？”老头忙道：“别、别，我应该有办法，你等我的消息吧”。

        老头可能怕我真回去找他，效率非常高，很快就给我回电话说：“我找到人了，但这周是真没办法了，她度假地比较远赶不回来，但下周一她就会准时在办公室接待你们”，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几天就别想这个事了，好好的品尝比利时啤酒吧。”

        好的，喝吧，我和李炅晚上喝，白天睡，我们仿佛回到了我们无聊的大学时光。周四夜里刚睡着，电话响了，来电话的是胡岩。我骂道：“你小子懂不懂得时差啊？”他那边却哭的很大声，我有些诧异：“骂你一句，不至于吧？”他歇斯底里的喊道：“少他妈废话，尹明和江悦走了。”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我这几天喝进去的酒精一下子一扫而空。脑袋撕裂般的疼着，但却异常的清醒。胡岩也醒酒了，茫然无措的问我：“你要回去？”我说“是”。他沉默了一会，又坚定的说道：“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在回国的飞机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转机加飞行的时间很长很长，长到我能回忆起我们三个相识以来发生的所有故事，那些曾经的故事就像一个个记忆深刻的电影桥段，在脑海里盘旋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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