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面如人生 (2 / 2)
        冯老见我有些呆住了，便当先拿起筷子，一边拌面一边说道：“我老冯家长于山城，起于山城。不管何等辉煌腾达，这山城根是不能忘得....”

        冯老一席话让我通悟，这是一碗山城小面，老先生虽已年迈，但初心不忘，让我也有些动容，虽有起势，但仍不忘本。

        “我冯子立掌家五十一年，无论顺逆，这碗小面都是雷打不动的。无非就是逆境时，几把葱花上鲜。顺水时，酱内肉多，还能有个煎蛋。来，这是现煎的荷包蛋，哈哈。”冯老顽童般笑着揀了一片荷包蛋放在了我的面碗内。

        “啊...谢谢谢谢，冯老客气了，呵呵。”冯老的举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仿佛又回到了幼时，一家人坐在老木桌前吃饭的时候....

        回忆太深，我竟看着这碗面出了神。

        冯老拌好了面，抬碗吃溜了一口：“这人哪，活成老家伙以后，便会看山非山，看水无水。眼中无常物，凡物不入眼，就像这碗面，此面非面啊。”

        “冯老此话过人哪，晚辈受教了。”虽然我还不知何谓看山非山，看水无水。但此面非面确实如此。人若是多经世事，在看到一样简单的东西时，都会联想起之前相关的事情，这时候，这个简单的东西，对于这个人或许就不仅仅只是东西那么简单了。

        冯老拿着筷子摆了摆手道：“诶，闲谈，闲谈而已，冬师傅不必如此认真。”

        我也尴尬地笑了几声，拿起筷子吃上了面。小面劲道有味，酱料也是一绝。虽是市井寻常物，其味不输百家宴...

        “怎么样，面不错吧。”冯老笑问道。

        我忙于咀嚼，但还是竖起拇指：“好...好”。

        “这面哪，从粉到面，历经百难，从最初的净白，到现在酱面一碗，或许失了最初之纯，但也往往正是这染色的酱料，让它有了更多味道...”冯老淡淡地说道，但似乎话中有话的意思。

        我吞咽了口中之食，接道：“冯老所言不虚，只是晚辈认为，这面纵然酱染一身，只要留住了最初的坚韧劲道，便不算枉此一‘生’，哈哈。”说完我又继续大快朵颐了起来，这面味道确实太好了。

        “不枉此生，不枉，不枉啊...”冯老这次没有接话，只是望着黑布覆盖的堂楼喃喃着，眼中似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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