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盯梢
        大事既定，天子杨宏便遣散了一众大臣，命来日再将圣意知会居住在四夷馆的西域使者至于具体的诏谕，则要等到细则全部敲定了以后，再携去四夷馆，随诸使者一同回程，发往西域都护府。

        从宫中出来以后，潞城侯刘安与豫章王杨毅毫不避讳地上了同一辆车，驶往潞城侯府而去，只是刘安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

        两人对坐于车上，刘安依旧是一脸肃然地望着对面的豫章王杨毅，仿佛在戒备着，又仿佛在审视着，要重新认识杨毅一般。

        其实也怪不得刘安高兴不起来，前往西域本来就是个苦差事，一路艰辛不说，还道途难行，甚至还有不小的风险半路而亡，本来为了杨毅的“大事”，为了他们刘氏的大事，他以及作出了极大的牺牲，要派他的嫡长孙刘宇远赴西域，可是如今事再有变，刘宇竟然成了一个劳什子骏马监使，要跟着这个不明来历，不明用意的楼兰国使臣阿买提一起“贩马”去了。

        要是这个阿买提有什么异心，那他孙子岂不是有极大可能被阿买提所杀，有去无回，白白把性命丢在了西域？就算阿买提没有什么异心，来回西域贩马，经常出入来往死生之地，也是凶险异常，又怎能不令刘安忧心？

        除此之外，刘安对于杨毅也是多了一份警惕，方才在龙台大殿上，杨毅的提议没有事先与他商议，不论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都脱不出刻意算计他的嫌疑。

        刘安知道，以杨毅的心智，肯定清楚他这建议一出，刘宇立刻就变成了执行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这个建议，便可见其用心了。

        “太丈可是在怨孤害得刘宇就此入险？”见了刘安的模样，杨毅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却并不解释，而是反问道。

        刘安也丝毫不隐瞒自己心中所想，径直便责怪道：“大王之算虽无不可，却实有伤老臣之心，若那阿买提有异心，吾孙岂不是白白丧命他手？吾为大王之大事谋划，亦为刘氏计也，大王虽为己计，如何却弃我刘氏于险境！”

        杨毅闻言沉默良久，随即叹一声气道：“太丈以孤为此无情之人耶？若无完全把握，孤岂肯陷诗宁之兄于险地？”

        “愿闻大王之所思。”见杨毅似乎早有应对之策，，刘安虽然仍旧态度冷淡，却也稍稍压下了心中之怨，冷静询道。

        “太丈有所不知，那阿买提虽多有讥言，却无实逆之举，不过是嘴上逞能而已，那日他随大将军见过我大周军威后，便打消了逆反之心，当晚与大宛国使者商议贩马之事时，言语中对我大周颇多恭敬之意，孤曾见其规划，细致慎密，绝无作伪之势也。”杨毅解释道。

        刘安闻言却是一惊，杨毅说得虽然轻巧，但是话中隐含之意却是有些耐人寻味。

        “大王怎知那阿买提动静，莫非……？”刘安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等刘安将心中猜测说出，杨毅便点了点头道：“早在西域使者至日，孤恐彼有心作乱，便遣了几人混入了四夷馆中，监视西域诸国使者动向，彼一举一动，尽在孤眼中矣。”

        刘安心中震惊愈发强了几分，这听起来可不只是“遣了几人”那么简单，他敢说，四夷馆中的动静，就算是天子估计也没有知道得那么详细，而杨毅非但知之甚详，还能从一举一动中分析出他们的心理，那情报网络可不只是扩散得深远那么简单。

        “即便如此，西域往来亦凶险极多，长行此道，岂能不多风险。”刘安选择相信杨毅的话，但是从关中到西域路上不但自然环境恶劣，还有遭受外胡侵扰的风险，一趟过去还好，要是经常来回，刘安还是十分忧虑刘宇的安危。

        “太丈放心，阿买提既有敬畏我大周之心，又图与我大周贩马以谋利益，则必将拼尽全力护我大周使节无虞，孤再暗使人知会刘宇身份，想必阿买提逾将重视，可保一路平安矣，且多来往西域与关中，一则善通消息，二则亦可多回长安探望太丈及岳丈，岂不美哉？”杨毅微笑安慰刘安道。

        刘安沉思片刻，虽然仍有心慌不已，但这个解释也算说得过去，想来也该是有惊无险，若能成就大事，于大周便是大功一件，有此功在手，莫说豫章王上位后，可使刘氏富贵，即便豫章王败绩，想来亦可保刘氏无虞。

        “若如此则甚善。”刘安缓缓颔首道，“既然那阿买提无心作乱，大王还是将人撤出来吧，免得被人察觉，徒生把柄矣。”

        作为藩王，杨毅却派人监视西域诸国使臣，无论如何也于礼不合，要是传扬出去，令得西域诸国不满，破坏了朝廷“团结西域”的大计，更是要遭大难了。

        “且再待看几日。”却没想到杨毅却摇了摇头，神秘一笑道，“阿买提虽无此心，却另有不轨之人，孤若此时弃之不顾，岂不是弃长安百姓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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