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军压境
        樗蠡寝宫——朽园

        樗蠡正在书斋内读着高深莫测的《天机无漏》。同原机巧天演阁弟子一般，此算书是每名门生必研读之物，樗蠡也不例外。此书之神奥，一时也说他不尽，但樗蠡却并未太过当回事。淑世明门与末日救塾未分裂之前，樗蠡也是晏耳的门生。晏耳是当今天下将《天机无漏》钻研得最为透彻之人，已达第十二章末，再上一层楼的话，就能创造出一段神话来了。仅次于他的便是天卷宗星回及转机子，正在第十二章中段徘徊。

        樗蠡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他认为以自己的智慧不需要求助先人，学了《天机无漏》反而有害，便一直搁着，每当晏耳在课堂上讲到此书相关时，他便打盹或者借故离去，从未认真看过、听过。此时正是隳境兵力调动的空档，樗蠡形单影只，高处不胜寒，既然没有朋友，无法排遣寂寞，也就只好做些自娱自乐之事。寻常兵书古籍自然难入他法眼，所以便拿出《天机无漏》来读，这一读，立时便被书中内容吸引，不知不觉竟过了一日夜。当他回过神来时，吓得把手中书卷立时摔在了地上！

        “邪门！这破书真邪门！”樗蠡擦了擦额头冷汗，缓缓拾起《天机无漏》，将之仔细封存起来，才饮了口冷茶，长处一口气道：“我道它是前人遗作，原来不是！怪不得晏耳老儿迟迟不肯将他读透，坏东西！只不知两位学长是否看出了端倪？没有的话，下次提点一下吧，谁让我尊师重道呢！”

        正在他惊魂未定时，不离敲开了他的房门，见他没事，便用手比划着什么。樗蠡皱眉道：“不是教过你人言了么？你怎么还是不肯开口？王子凄也太宠你，要是跟了我，每天一巴掌！”说曹操，曹操到，王子凄也踏步而入，冷声道：“你敢打她，我会杀了你！”

        樗蠡见他无礼，便哼道：“出去出去！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才允许你在我寝宫内自由走动，但可没让你闯进我的书斋啊！”王子凄不为所动道：“你已经龟缩在这个笼子里十二个时辰了，外头的兵将都在等你，是你该出来才对。”樗蠡想了想，看着王子凄意味深长道：“你怎么比圣战因还难驯服？听军师的话好吗？”王子凄邪笑一声，带着不离走了出去。樗蠡略微整理一二，随即出现在校场上。

        看着由虹炼指挥的魔兽大军整齐地伫立在原地，樗蠡满意道：“你倒是有点本事，三天便驯得这些粗野之物服服帖帖，此战结束封你做百兽之王如何？”虹炼不屑道：“你把老子当畜生么？老子不稀罕什么百兽之王，升我到天无相断相同的官衔倒是真的。”樗蠡哈哈笑道：“天无相断乃隳境唯一的大将，你要与他平起平坐可不容易。拿出实力来吧，此战表现若佳，自然有机会的。”虹炼呸了一声，不满道：“老子怎么说也是魔头转世，岂能与几个小辈同阶？忒掉身价！略升一下吧？”樗蠡笑道：“你虹炼、王子凄还有圣战因乃本军师最看好的新生力量，不该相互歧视，要荣辱与共，良性竞争才好。你若不想跟他们混在一起，还是那句话，拿出战功来。”虹炼撇撇嘴，不再多言。

        樗蠡遍览了军队，除沉神太子与忌者不在外，其他主将都已准备完全。因为夺了联合军半数的冥轮鬼渡，虽然军队又扩充了几个异种魔类及数千魔兽，仍旧绰绰有余。盖戮黄泉上次来犯时留下了不少稀有长矛及盾牌，都被配置到了军中，捡现成便宜，盖戮黄泉要是看到，必定恼羞成怒。

        “还是少了点，隳境可用的物种就只有这些了么？”樗蠡仍不甚满意。殃者在他身边答道：“多得是，只是大部分在万象红河里头，军师大人请不上来！”樗蠡道：“是么，红河之母不识抬举也没办法。待魔界统一后，由魔圣亲自出手降伏便罢，此时暂且留她在红河里充当一道防线，不去动她。”说完，号令全军道：“统统登上冥轮鬼渡，向战国进发！”众军听令，浩浩荡荡，摩云排浪，向着战国飞驰而去！

        旗舰之上，殃者问樗蠡道：“军师大人不留下部分战力留守么？若联合军趁虚而入要如何？”

        樗蠡笑道：“开始向我提战术上的问题是好的，只是发问之前也要自己先想一下！调虎离山、暗渡陈仓不是适合于每场战役、每个军队的。一来，要过万象红河，需冥轮鬼渡，联合军的冥轮鬼渡多半在我们手里，他们即使发动奇袭，能来到岸上的军队数目亦有限，自然不是三涂极乐园内的忌者与沉神太子的对手；二来，此次我们攻打的是战国，鉴于兵力悬殊，战**为保城池，万万不敢再分出战力攻打我军后方，唯一可能趁火打劫的便是欲间。不度圣通多疑又精算，怕我设陷阱引诱他，来犯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第三，即使真的来了，甚至连沉神太子与忌者也挡不住，那便由他去好了，我们有什么损失么？隳境子民能投入战争者都在这里，剩下的死再多又如何？对于不食五谷杂粮、又无货币交通的魔界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啊！”

        殃者点头道：“军师大人说的是，但战国同样能倾巢而出，为何盖戮黄泉却要令婆琉那留守呢？意义何在？”

        樗蠡唔道：“你问到关键了，这个关键嘛就是……领军者不同呀！盖戮黄泉对敌人冷酷，对战国子民却是爱护，怎忍心放他们在城中自生自灭呢？还有一点，盖戮黄泉是个可以不在乎自身尊严，却不能忽视国家尊严的人。战国的城池若被我方占领，对他来说就是侮辱，故而留守。哼哼，这就是他性格上的闪光点，同时也是弱点。你信不信，此次我军大张旗鼓进犯战国，欲间只会隔岸观火，而不会来援。”

        殃者不解道：“兔死狐悲，怎会不来？他们不怕战国灭后，下一个轮到欲间么？”

        樗蠡摇头道：“你大概是把我当成神棍了？这次攻打战国可不容易呢！太子殿下肯随我来还好，他不来，我也只有步步为营。胜固然能胜，却需时间。战国非是面上看去那般，除了天无相断与虹霓七将便无能者了。你身为魔界一员，应当比我更了解情势才对啊。”

        殃者打个哈哈道：“经军师大人如此一说，倒是令吾想起一人，他若参战，届时天无将军被盖戮黄泉缠住，血烙又不听指挥，便无人能与之对敌了。”

        樗蠡不无兴奋道：“说的不错，那时就看三名小将中谁能脱颖而出，给本军师及战国一个大大的惊喜！真期待啊！”

        殃者再问道：“所以欲间是因为相信战国能与我军周旋，相互耗损，才敢不来，坐收渔利？”

        樗蠡点头道：“是啊，魔界三圣皆是有地位身份的魔之顶峰，只因我们的圣王势大，才迫使双圣联合，但他们又岂会真的亲密无间？若有朝一日隳境被灭，欲间与战国必然开战。所以诈败隐遁，化明为暗也是我的计划之一，到了出现意外状况的时候便可施行。”

        殃者阴笑道：“可惜骄傲的太子殿下不容许隳境战败，更不会诈败，军师大人还得另谋良策以备万全才是。”

        樗蠡也高深莫测地笑道：“你所认知的沉神太子仍是千年前那个不经世事、不可一世的沉神太子，如今的太子殿下不可估量啊！说实话，要是隳境没有他，我的自信至少要消减一半。唉，虽然无论是何种情况，最终还是我赢，哈哈哈。”殃者看不惯樗蠡的自大，却也不多说，附和着坏笑，他无时不刻不在等着看这个目中无人的人族失败，所以此时非常乐意把他捧上云端，无限胀大他的自负。

        冥轮鬼渡速度不快不慢，用了半日到达战国境内。战国与欲间不像隳境有着万象红河这条天然屏障，无需停顿、着陆，船队直接越过高高的城门，长驱直入。

        释非真殿前方百里处便是盖戮黄泉驻军之所，也是两军即将激烈交锋的地方。战国留存的冥轮鬼渡本已不多，心慈的盖戮黄泉又分出了十艘装载战国子民事先撤向欲间，空中战力多半倚靠兵士自身变化之能，还未对战，面对雄威昂扬的隳境战船，气势上已经弱了一截。樗蠡就是要占他便宜，故意将冥轮鬼渡停靠在战**正上方高空之中，遮蔽云光，形成殃云照顶之势，威吓对手。幸而战**皆是盖戮黄泉一手打造，临危不乱，整齐有序，无惧来人。双方战事还未开打，早已剑拔弩张，紧逼的气氛压得古城墙都裂开了口子，妖花怪树更是不住悲鸣，似在报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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