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峰回路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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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峰回路转
        从费家庄园出来,长毛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感觉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上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是第六感还是多年职业生涯磨练出来的超乎寻常的警觉。到镇中心车站时,这种令人不安的情绪俞发强列。他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被有心人盯在眼底,就象一只羚羊落入狮虎的伏击圈中,逃!他努力的镇定心神,双眼扫过车窗外面,车外车水马龙,一切似乎很正常,然而正是这种正常之下,才隐伏着更可怕的危机。他不确定,令他不安的人是不是就伏在后面哪辆不起眼的车中。

        长毛站起来,走到车门边,就在车门即将合上那一刻,他跳下车,汇入熙攘人潮,向商场里走去。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一点异样,心却提到嗓子眼了。他从前门进入,上二楼绕一圈而后下楼,从侧门穿过去,就是步行街,走过步行街,就是片紧挨着镇中心小河边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街了。

        破落的老街行人稀少,土产日杂与香纸炮竹之类物品,堆在沿街几间矮小铺面上。拐角处有间理发店。长毛几次路过这里,来滨海后,他总是尽量少乘车,每天在镇中心附近蹓跶,一遇有紧急情况,随时隐遁。现在最显目的标志就是一头长头发,必须处理掉,刻不容缓。他扭身钻进理发店。一屁股坐在理发椅上。

        理发师傅是个五十几岁的中年人,一只脚跛了,走路一巅一巅的。跛子也不问话,拿过一条黑得分不清底色的围巾,罩在长毛身上,系上领绳,一手抓过梳子、剪刀,一边给长毛梳发,一边张开剪刀就剪。刹时间,嚓嚓嚓几剪子下去,发丝飘舞,地上就是层层叠叠一堆乱发。可怜长毛留了几年,自以为飘逸潇洒一蓬乱草般的长毛,瞬间就被跛子三下五除二的快剪剪成寸板,此时静寂的街巷传来一片嘈杂而凌乱的脚步声。街外有人喊,“不刚到这儿吗?怎么不见了?你那边有没?”“没有,就在这片,搜!”长毛的心又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起身想逃,跛子不露声色将他按下去,一边用他那条跛脚,将地上乱发团成一堆,扫到门后。一边换过电推在发茬上修剪。街外咚咚脚步声就停到门外,一染发男张望着走进屋内,眼光就在长毛脸上打转,长毛此时自知已无幸免,暗中长叹一声,心脏仍狂跳不已,脸上却是一片苍白,这年头报刊上就不时报道有**性质团伙把人用麻袋装着,绑上石头沉入江底,多年后因另外案件侦破才被打捞出来,沉冤得雪,这一幕今天只怕要在他身上重演,自己却无力抵抗,干脆闭上眼晴,听天由命。

        染发男问:“理多久了?还要多久?”跛子答:“有一阵子了,寸板头都难理的,还要半个钟吧,你要理发的话,请坐下等。”染发扫过一眼油乎乎的櫈子,随口一句:“操!”这时就听外噗的一声巨响,有重物落入屋外臭水河中,随即传来一声断喝:“奶奶的,你小子有种别跑”几个人闻声拨脚,一阵风似的寻着声音追去。

        长毛庆幸那声呯的一声巨响,和那一声断喝,把黄毛他们都吸引过去,也不知到底发生啥事,帮了他大忙,此时无心探究。跛子拍拍长毛肩膀,说道:“都走了,起来走吧。”长毛一躬腰坐起来,从鞋底脚垫夹层中抽出一张百元钞,双手递到跛子手上,鞠一躬说:“谢您了。”也不等跛子找零,起身就往外去。

        包天青每天办公室没什么事的时候,就骑上摩托车在市中心转悠,公司一些招牌广告位之类,有些是因为毁损需要维护,有些是因为广告期限到期,需要续约或者更换内容了,这些本来是袁伟昇的工作,考虑到他年纪大,出行不便,包天青就接过来,一一登记在录,以便及时汇报提醒,牵涉到安全问题,就要立即着手处理,因为市中心人员密集,如果因为牌体结构原因造成人员财产损害,就是大事故,所以半点马虎不得。

        包天青骑着摩托,穿过老街,走到臭水沟桥上,桥头另一边左拐五、六十米就是精艺公司大门。刚要过桥,就看到桥上有人撕扯,原来长毛出了理发店,转过几条老街小巷,就到小河桥上,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手段锁定自己,但明白此刻人多的地方,比如商场、步行街,对方布控的人也一定多,相反小街小巷,因为太多,反而会成为对方盲点,因而相对安全,现在的重点是尽快脱离这片区域,再图他策。谁知一出小巷,就见桥上两黄毛分站两边,长毛心中一格登,可此时避无可避,若转头,只怕会引起两人怀疑,再说回头走,后头出路一样堪忧,稍一犹豫,就决定从桥上过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长毛悬着一颗心,努力以正常步伐从桥头经过,走到桥中间,舒了一口气,暗幸好险,谁知此时身后一声轻喝:“喂,那个谁,你,等一下,”长毛本能的停下脚步,一转头,就见黄毛正眼盯着他,想都没想,撤腿就跑。可黄毛腿更长更快,还没冲出桥,就被按住。路边行人也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包天青骑到桥上时,正赶上两染发青年,将长毛按在桥上胖揍,长毛上衣被扯烂,嘴角流血,鞋子也被踢在一边。包天青停下车,走过去双臂一伸,两只手分别抓住两黄毛的肩胛,这一下又快又准,别说两黄毛毫无防备,就算是全神戒备,只怕也是避挡不开。包天青用力一拉一扯,就将两人提起来,扔过一边,喝道:“想当街**吗?”两黄毛眼中凶光毕露,就想从腰下掏刀,此时才发觉肩胛骨隐隐酸痛,再看包天青一脸正气,凛然不惧的样子,自知干不过,又不知觉的将手放下,恨恨的盯着他,无可奈何又心有不甘。

        包天青将长发拉起来,问道:“能走路吗?为什么不报警?”一边将鞋子给他拧过来,两黄毛眼睁睁的看着,终究不敢上前,其中一男转过身打起电话。不一会两个就灰溜溜的离开,一边走还一边扭动几下肩胛,心下怒骂:“日了狗的,是不骨头那吖捏碎了?咋这么痛?”周围一圈人,见无热闹可瞧,就此散去。长毛穿好鞋,擦去鼻血,站起来,冲包天青鞠一躬,包天青侧身避过,也没说话,以为只是街头偶遇,就跨上车,回公司去。长毛一直看着他骑进公司院内。

        下班在公司吃过晚饭,包天青推出摩托车,准备去商场,刚到门口,就给一小男孩拦住。男孩交给他一张纸条,那是从小学生作业本上扯下一角,用铅笔潦草写着:“我在对面街角,有重要东西给你。”包天青抬眼望去,街心公园一侧,路那边两栋旧楼组成夹角处,站着一个人,依稀就是长毛,包天青也没多想,抬脚就往对街走去。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就这样站在街角,包天青不问,长毛也不说,良久包天青伸手:“东西呢?”“东西不急,你先听我说,再确定要不要接手。”长毛嘶哑着干燥的喉咙,艰难的说,这一瞬间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隐瞒,因为接下来每一步都与他性命相关,也可能搭上包天青一条命,跟生命相比,特么的其他一切都是浮云。为盯包天青,他在墙下盯了一下午,神情委顿,包天青走进隔壁小店给他买一瓶矿泉水,递给他。长毛喝一仰头就将一瓶水喝个精光,脸上恢复几分血色,紧绷的神经也松驰下来,这是种说不清的感觉,觉得包天青在身边,能让他心安,虽然两人不熟。

        两个走到公园找条石椅坐下来,长毛说打开话匣子,说他从江南省过来,此前一直在江南以小偷小摸为业,这次是因为飞车抢夺致人重伤,所以到滨海逃难来了。包天青心中愤怒,双目如炬般瞪视着长毛,沈雅瑶受伤,估计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货所为,可长毛心中以为,包天青是个正直的人,世人对贼的憎恨、愤怒和不屑,让他们对人世间的冷眼早已麻木,压根就没想到包天青就是那场受伤害人的身边人,因为孙佑财传给他的照片上,压根就看不出包天青的脸居然这么黑,黑得能让人过目不忘。

        长毛低下头,不敢看包天青那张黑脸。叹息一声接着道,这次任务是东山市公安局长交办的,是从一个女学生手上抢手机,可是任务失败了,那女娃也因此身受重伤,真是作孽啊……长毛感慨,这些年恶事做尽,但从没感觉到今日这般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当自己生命朝不保夕时,才知求生是如此艰难,长毛双手抱头恨声骂道:“孙佑财个驴日的,临行前还交给我一个本子,说是给他妻弟的信物,见到这个他妻弟就会给我安排一切,特么的,其实就是个催命符,**就是要我命啊!”至此,包天青全明白,让沈雅瑶重伤昏迷的人,就在眼前,真是山不转路转,人生何处不相逢?他强忍心中怒气,眼前人固然可恨,但根源却是孙佑财,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长毛只是块石头,而孙佑财才是扔石头的那个人。

        包天青沉声道:“你找我就为说这些吗?”长毛抬头看看他那张愤怒的黑脸,又把头低下去,“不,不是的,我今天去找那姓费的,想把本子交给他,要他帮我弄点钱,还有把我兄弟弄出来,谁知,谁知”长毛低声说:“他吖不光不给钱,他还想弄死我。”包天青心想,“你吖的早该死了,弄死也好,少个祸害。”口中却问道:“什么本子?”

        长毛:“对越反击战英雄连队通迅录的小本子,有些年头了。”包天青脑海中立刻浮起包德山兜中,常拿出来找人名字的那个红色封皮的跟豆腐干大小的小本子,包德山对那个小本子很是看重,从不放手于人,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也许是因为荣誉心结,也许因为当年的战友情重,孙佑财虽然跟包德山尿不到一个壶里,但经历过那场生死的人,心中对小本子的看重都差不到哪去,只是后来情势突变,远超孙佑财的预想和掌控,小本子才成烫手山竽,让费孝存对长毛起了杀心,想通此节,包天青不露声色道:“不就是个小本子么?人家家大业大的至于为这点小事追杀你吗?”

        “我也不知道,”长毛低着头:“我也翻过那个本子,里边就记些人名电话地址之类,后面记有一些银行、人名、数字,但明显不是电话号码,大概是保险柜密码之类,我拿了也没有用。”

        包天青问:“我拿来就有用?你为什么不交给警察?”

        长毛:“我在他家门口蹲了三天,每天都看到他家有警车警察进出,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我不敢报警。再说,这事是东山的事,要交也只能交给东山公安。”

        包天青点头,长毛是做贼做怕了,心中有顾虑可以理解。就问:“你意思把本子交给我,然后由我转交给东山市公安局,作为孙佑财这些年贪赃枉法的罪证?”长毛点头,望他一眼,满眼祈求,又低下头道:“另外,我还有一个兄弟关在号子里,快两个月了,也要请你找关系捞出来,或者帮我把他给保出来。”

        包天青被他气得忍不住大笑,引得公园里众人侧目。包天青沉声道:“就那次落入水塘中,动用海陆空装备擒贼的那位吧?”经电视台一播,那小毛贼可谓天下知闻。包天青这句话很大声,长毛又惊又怕,头低得更深,但他觉得现在是他唯一机会,不得不轻声道:“在你们眼里,我们是贼,死不足惜。但在我眼里,他是我过命兄弟,关在号子里,每天被人打死打活,但他硬是咬牙不供出我,我但凡有口气在,就要为他想办法。”包天青点头,这话他信,如果他招了,不用等到今天,和长毛早被提留进去了,也就不会在他面前瞎逼逼。今天在桥上拦他的人,明显就不是公安系统的,而是**混。

        包天青冷笑:“就算你说的全是事实,可是我凭什么要帮你?”长毛傻眼,千算万算,人家根本不领情,再说,这事原本就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也没半分钱好处,还得搭上得罪黑涩会风险,摞谁愿意?可是,这也是长毛能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如果放过,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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