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3 / 3)
        花了一块半银元，胡树人买下了三楼的一个包厢。这钱并不白花，包厢里视野不错，可以清楚的看清台上的动静，和台上主演们的一举一动。

        休憩了片刻，随着舞台周围的灯光逐渐昏暗，乐池中的乐师纷纷开始弹奏起来。随后，由名角芙蓉草饰演的书生王文龙，和这次天蟾舞台的主推——一位艺名为白玉兰新角所饰演的蔡金莲便迈着台步，走上舞台。

        《全部双金花》是一部经典剧目，原名《双金花》，取自戏中一对名为谈金花、谈银花的姐妹。而这次，天蟾舞台是将原本双金花的“大堂会”、“探监”等多场剧目进行一定删减后，融汇成新排一次演完的版本，所以在剧目的名字前加上了全部二字，其意为整部双金花。

        而双金花这出戏，主要讲的是书生王文龙京试中魁，授旨意出使番邦，与家人断了音讯。后家乡遇灾荒，其妻蔡金莲携小叔王文虎逃荒外出，以卖唱为生。一日，富家女谈金花、谈银花姐妹听了王文虎的曲子，对他的身世产生同情，遂约其夜到花园赠银于他。

        此事被歹徒马超所窃听，他登时心生一计，遂于当夜先于文虎到花园杀死丫环，劫走银子。而后来的文虎，则被当作杀人犯送官究办。蔡金莲得知小叔蒙冤入狱，不畏山高路远，饥渴交迫，仍旧跋山涉水去武昌衙门告状为小叔鸣冤。

        到了公堂之上，蔡金莲才发现坐堂者正是自己那已封藩王的丈夫王文龙。自此，夫妻相会，文虎雪冤。后文虎金榜题名，娶金、银花一双姐妹为妻，其乐融融。

        看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此时的舞台上，就只剩下了饰演蔡金莲的白玉兰一人，正在挂着山水布景的舞台上，演出蔡金莲历尽险阻，却仍不放弃为小叔伸冤的一幕。

        台上的白玉兰脸上涂着白粉底、红胭脂，以墨膏描过眉眼，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只能大概分辨出她原本应当是一个五官十分清秀的女子。为了扮相，白玉兰戴着包头假发，头顶没有金银翡翠簪，而是缠着一块灰色的布条，以表示生活困苦。

        麻布料子的水袖长裙带着百褶，裙摆用抹布条在腰间系紧，身上罩着一件湖蓝色开襟无袖夹衫，无处不在透露着女子娇柔气息。

        但白玉兰的表情却截然不同，其中痛苦和悲恨溢于言表，眼角偶尔的一丝抽动，更是将这股情绪激发到极致，举手投足满是与她外貌不符的坚毅和强韧。在本应平坦的舞台上，白玉兰亦步亦趋，似是在艰难险阻中踉跄行进一般。

        “我苦熬饥饿上路去……”忽然，白玉兰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观戏众人同时一阵心揪，下意识就要从座位上起身前去搀扶。

        就在这时，她缓缓抬起头，声音凄苦的唱道：“头昏眼花苦难行……”

        听到此处，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意识到刚才那一跤并非白玉兰失误所致，而是有意表现出凄惨困苦而设计的剧情。虽然是剧情使然，但白玉兰的演技却在这个瞬间将众人折服，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胡树人。

        傍晚时分，整出《全部双金花》正式落幕，胡树人缓缓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对刘牧原道：“果然没有白来。”

        “老爷所言甚是。”刘牧原也好不容易才从戏剧带来的情绪中缓解出来，点了点头回答道。

        临走前，胡树人在门口叫住侍应，从刘牧原身上要来一捆油纸包好的二十枚银币交给对方，请他带给白玉兰做赏，又给了侍应一枚中元银币作为辛苦费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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