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箭不虚发梅长久 (2 / 2)
        梅长久终于褪去了宅心仁厚，这让我颇为安心。之前有不少藉藉无名的侠义之士就对梅长久的宅心仁厚击节赞叹，一回头，利箭穿胸，死得极其痛苦，痛苦不在对方的恶毒，而在自己的愚蠢。

        我回答梅长久道：“所谓“箭不虚发梅长久，刀下无人秦客间”，秦客间的刀法早在扬州我就领教过，势如奔雷，锐不可当，江湖人却说梅长久的箭法是浪得虚名，不配与秦客间齐名。今日倒想知道梅公子能否为自己的箭法正名。”

        梅长久听到秦客间的名字，已有愠色，他素来对自己的弓射极有信心，唯独在秦客间手上吃过亏。

        梅开五瓣，一箭一瓣，梅长久五箭齐发，能在一朵梅花的五个花瓣上留下五个箭孔，所以他的箭又被称作“穿梅箭”。

        秦客间却说，他是乘了梅花的不注意，偷袭了梅花。这本是戏谑之言，暗讽梅长久喜欢暗箭伤人，梅长久却听者有意，要和秦客间比试，结果无人知晓。

        只是自那以后梅长久更加苦练箭法，杏花村外一百五十步，一箭能掠过胡三肩头，准确命中小蝶咽喉，足以说明此人箭法超绝。

        我知道梅长久不屑于在我们这些江湖宵小面前为自己箭法正名，但秦客间可以，哪怕只是名号，只见其故作镇定道：不知梅某该如何为自己正名？

        我望向不远处十一个杏花村的少年，用手比了一个“一”字，说道:箭十一发，一箭杀一人！

        梅长久第一箭射出，直取杏花村一位少年眉心，快如电，少年的眼眸中倒映出穿梅箭的寒光，五十步，十步，五步，一步，寒光变火光，一枚铜钱撞在箭尖，利箭偏折而出，钉在不远处的树上，箭羽震颤不止。

        静。默哀般的静。

        梅长久的箭被一个瞎子打偏了，箭之迅疾，肉眼几不可见，一个瞎子如何能判断箭的位置，射出一发铜钱又如何能做到击中箭尖不差毫厘，即使亲眼所见，也没人能从容接受，都在等梅长久第二箭，以确定第一箭是否看错。

        梅长久第二箭不止一箭，而是三箭，三箭射三人，然而三箭先后不一，迅缓不一，角度不一，任一个瞎子暗器手法再高明，也绝不可能同时击落三发飞箭！

        “叮、叮、叮”，三发飞箭被三枚铜钱击落的声音阻断了众人的思绪。

        袁鹊的嘴张得老大，赵思凡一脸不可思议，步留形和旺彪都忍不住多看了贺老三两眼，西凉死士有人想喝彩却被旁边人制止，十六黑浮屠脸黑依旧看不出表情，小白还是冷冷静静站着，判官崔命干咳了三声，比刚才多咳了一声，孙无常脸色有点难看，仅此于梅长久。

        梅长久和秦客间当年的比试，细节我并不清楚，只听秦客间在扬州花月舫提过一句，那次从始至终秦客间的刀都在鞘中。

        梅长久自以为豪的射艺竟不能逼得秦客间拔刀，这对梅长久无疑是致命打击，梅长久痛定思痛，更加刻苦专研，终于在“穿梅五箭”的基础上更进一层，练得“惊梅六箭”，为日后击败秦客间。

        不料今夜我们竟能先行目睹，六箭连发，一箭强于一箭，一箭紧跟一箭，中途箭头箭尾相撞，方向陡变，六箭缠绕，屈折，互搏，没人能预测箭的走向，只有梅长久知道，惊梅六箭的归宿是人，在惊叹中死去的人。我立在一旁，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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