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 / 3)
        在整个家族，小孩就是异类。他的父亲将所有的温柔给予了母亲，他们极力想要拥有第二个孩子。而小孩从小交由奶娘养着，养在木秀村。祖父为人严肃，刚正不阿，口碑不错，但是随着孙子的不断长大，因为孙子的长相，不由地心生厌恶。

        他令奶娘把小孩带去下人房里，来个眼不见为净。小孩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小孩的祖父没有请先生，而是让他去镇上的书塾念书。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尖嘴猴腮，额头天生带一块巨大黑斑，黑斑块一只向上延伸，椭圆形长到了后脑勺上，而斑块上的毛发也秃了。丑，是真的丑，从小因为容貌被歧视，被不当个人，养成他怯弱自卑的性格。

        第一日在书塾，他被领座的男孩抢了帽子，所有人都见着了他的样子。他哭喊着，争夺他的帽子，但是抢帽子的孩子却把帽子扔到了房梁上。小孩气得怒目圆睁，那是他第一次发火，他一改唯唯诺诺的模样，攥着拳头打向闹事的孩子。

        小孩的奶娘从来是抢他的吃食，让他吃残羹冷炙，他也是瘦瘦小小，活像纸片人风一吹就能飘走。所以他哪里敌得过同是乡绅后代锦衣玉食的小少爷？

        小孩并没有打到闹事的小少爷，而是被小少爷一脚踹到地上，他不甘，他想反抗，却被先生阻止了一切。

        两人背后都是不好惹的，但是小少爷是千娇百宠养着的，小孩只是个被厌弃的孩子。小孩的祖父来到书塾，小孩得到的并不是长辈毫无理由的支持，他明明是受害方，他的祖父却让他谢罪。

        小孩仅仅是一时之勇，之后又变回先前懦弱的模样。他低头赔罪，回到家后他的祖父依旧是不分是非黑白对错罚他跪祠堂，一天不准吃饭。

        寒冬，大雪纷纷。大家都穿上棉衣，南方的寒气是冻人的，穿心透骨，小孩在祠堂跪着被迫反思。他瑟瑟发抖，冻得整张脸呈现可怕的紫色，穿着面上是上好的丝绸，金贵得很，内里却是旧衣服的布绞碎了往里塞的，这就充当御寒棉衣了，奶娘偷了他的棉给自己的孩子做了衣服。

        有时他在想，是不是他就不配做人？为什么他得过着这种不配委屈的生活？仅仅是因为他长相？长得丑就是原罪吗？

        他想过一了百了，但是无论是哪种方法，临门一脚他还是退缩了，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死亡前的痛苦与未知使他害怕。

        他从一个小孩渐渐长大，依旧是瘦弱的，依旧是瘦得像一根竹竿，意外的是他长高了，虽然不敢高声言语，但是温温和和的。他的父母有了新的孩子，他有了弟弟妹妹。但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京城与木秀村简直是十万八千米。他的祖父过世，木秀村他的家只有他一个主人，他的生活变好了。

        有了能力，他没有报复奶娘，只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他遣散了大部分的下人就是为了活得自在。尽管旁人见他依旧指指点点，背地说着闲话，说书的把他编成故事，到处吆喝着挣钱。外人攻击着他的外貌，嘲笑着他的苦难，听着他的故事鼓掌把他当做茶余饭后。并没有人谈论他为十里八乡做的捐款，没人看见他的热善好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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