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
  “地志所载，有山环四面，包四方；南有一口可通人，名羊角口，缘其出，入山野，先人谓之曰：无涯山。无涯山中有一山，不知名，时人谓之有仙”

  带着三分疲惫，七分稚嫩的男音伴着驴声回荡在空荡的山谷。我抱着一破旧的布帛，问赶驴的老汉：“老爹，世上真的有仙吗？”“传闻是有的，但人们都说没有，也没得考究。”老汉似乎很熟悉这问题，慢悠悠地说，“不过没人见过，便说不存在，也是偏颇，仙这玩意啊，谁又能说明白呢?“少年不言，仰头看天，那是被山紧紧包住的有边的天。是啊，本该无边的天，看来却很狭小，本该有边的山，却被称为无涯。

  透过前方的清晨浓雾，有模糊的轮廓显现，如同山羊的角，从广袤的地上突兀地升起，山棱呈螺旋状，像角上的旋，也像书上说的鹏鸟起飞的轨迹。

  那是羊角口，地志上的记载没错啊。我心想，那仙人也是有的吧。路上的颠簸把我从长生仙术中拽了回来。“嘿嘿，第一次过来，不习惯吧。”我斜睨了老爹一眼，憋下肚里要出来的东西，却又被酸水呛了喉咙，但还是不想只是暗自腹诽“你第一次过不也这样吗？老妈都跟我说了，咳咳，你第一次过的时候还不如我哩，吐得七荤八素的。”老爹也不生气，笑骂了句我没听清的话。我也不计较，也就老爹这脾气能受得了老妈。

  我们伴着沉默和风过了羊角口，走到了无涯群山中，我从驴车中站了起来，透过散掉的浓雾，找着那没有一丝线索的无名山，找着那明知没有结果的传说。老爹没说我，只是看了一眼，默默慢了手中的赶驴鞭子。

  日上三竿，雾已散，我重新躺了下来，有点失落，你明明知道了答案，为何还要追寻呢？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执念吧。我自嘲着，闭着眼，在泛着日红的黑暗中睡去，梦里啥都有。

  吵醒我的不是车轮下的石头，而是突然暗淡的日光。乌云不知何时出现，老爹也有些不知所措，叫骂道：“昨晚星象不是挺好的吗？MD古人欺我？”爷俩正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时，一声略显空灵的咳嗽吸引了我，这荒山野岭的还有别人？村里也没人来啊。那抹本已经渺茫的希望瞬间前所未有的明亮。

  “不过是我路过，怎能对前人出言不逊呢？”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那明显做作的威严让人难以信服。“真是大仙路过？搞这麽大动静？不是说仙人都是藏头不露尾的吗？”我有些疑惑，但也没说。老爹和我一起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真的假的。那“大仙”似乎也看出我们不信便说“念你们无知无罪，便饶了你们不敬先贤，顺便让你们看看仙家手段。”话音未落，漫天风云滚动，呼啸的风声似乎掩盖了时间。不知多久，我回过神来，看到一鹤发老头，满面油光，慈眉善目地在我眼前笑眯眯。老爹在他旁边，绕着驴转圈，皱着眉，还不时看向我，又踱来踱去。我本就凌乱，看着他这样更是心烦，也顾不上旁边那老头，便大声问：“转啥啊转，你不烦我看着都烦了。”怎知他竟也来了火气：“那人要收你为徒，说你跟他有缘，我是你爹咋就不能犹豫犹豫。”我一听也迷糊了，理智告诉我，这老头卖相不咋好，但刚才那手段也不是常人能用出来的。到底去不去呢？

  老头没说话，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点慌，不是那些邪教啥的吧？暗暗猜想被打断，“邪教长这么帅？”那老头还是笑眯眯地。我却打了个寒战，八成真是个仙人，不过我还真有仙缘不成？“老道长，我一个贫苦山村的娃，没这福分吧？”那老头却笑得更灿烂，“小小年纪就有点心眼，就当我徒弟吧，委屈不了你。”没等我回应，他便一挥袖子，宽大的衣袖甩在我脸上，本该落下的衣袖却取代了天空，成了黑夜。我感觉自己离地而去，去向无涯山的深处。心里只有句：靠，就这么草率地去修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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