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我和王自聪高中、大学都是同学，关系很好，大学毕业后我俩合伙开了一家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也不过只有两个人。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烧碱，做的是中介一类的工作，从生产商那里定点供应给销售商、工厂。

        自聪这人脑子活，办事很有效率，在外面跑销售，我呢，就主要负责财务策划管理方面的工作。刚开始创业时很困难，我们公司很小，从中只是赚个差价，有时一个星期只能接到一单生意。平时应酬很多，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我酒量不行，自聪是主力。再后来公司慢慢地稳定了下来，有了固定的客源，可以说，这一切都是自聪应酬出来的。

        有一回，我和自聪出去喝酒应酬，是单大票，我和自聪就和客户聊，天南海北的侃。客户一抬手，一举杯，自聪就立马干一个，哄得客户直叫：‘痛快，兄弟，老哥就爱和你这种人做生意！’

        我在一旁小声说：‘兄弟，少喝点——’

        ‘没事，没事，哥们儿今个高兴！’

        见他脸色不对，就搀着他起来，给客户陪个笑脸：‘那个，您先吃着，我们去趟洗手间。’

        ‘去什么洗手间，咱不能不给人家面子，你说你去什么洗手间！’说着，一把将我推开，给自己又倒上一个，‘来，再来杯——’

        ‘哇——’他刚倒上。还没站稳，踉跄地就吐了出来，吐了一桌。惊得客户身子往后一撤，从椅子上摔了过去。我一看这情况，忙把自聪往外推，紧接着将客户扶起来，嘴里忙不迭的道歉，客户没说什么，轻轻拍拍我的肩，径直向门口走去，我一并步，将手搭在他身上，他头都没回，‘你管管你兄弟吧。’脸色铁青。我愣在当场，回头再看向自聪，他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媳妇，咱有钱买房子了——’我一听当即给了他一个嘴巴子，骂道：‘你个孙子，还在这做梦呢！人都被你气走了，你还想买房子，你买个屁！’他没醒，我只好将他扶到椅子上，自己叫来服务员，把单结了，准备送他回家。

        开门的是嫂子，大学毕业后和自聪结婚，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还可以，但觉得差所房子，所以他才这么拼。嫂子从我手里将他接了过去，又把我迎进去，给我倒了杯水，我坐在客厅，听她在卧室里说：‘你就不能少喝点，每次回来都醉醺醺的。’

        ‘哎！没办法——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山尘啊，嫂子知道，你们都是出去应酬，我也不是担心他花花，只是他这么喝身体会受不了的，你们也不能为了工作糟蹋身体啊！’

        ‘嫂子，我知道了，不过咱这不也是没办法嘛，酒场就是生意场，公司这才刚起步，不能——哎，都怪我不能喝，要不自聪也可以轻松点。’

        ‘瞧你说的，你俩啊，你看看你，二十来岁都有白头发了，还是身体要紧，钱嘛，慢慢赚，别弄坏了身子。’

        ‘行！都听你的嫂子，不过你知道自聪喝醉酒之后说了什么吗？他说：“终于可以买房子了！”说了一道又一遍，可烦死我了，我呀，真想一脚把他崴地上。’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本来赚完这单——哎，突然发生点事情，就黄了，现在想想真是窝火，成，嫂子，我先走了，你们早睡。’我确实怪他，这情有可原，也无可厚非，但我还是憋着没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嗯——你慢点。’嫂子将我送到门口，‘那个，那单生意——唉，没事，回去早点休息哈。’

        我嗯了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要是知道这单生意吹了，他会怎么想呢？唉——真不能怪他，他平时从来没吐过，这回是太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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