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生何处不秃头 (1 / 2)
        阮艳秋的拒绝并不出乎周昱的意料。幸好来之前有所准备，倒也不至于一筹莫展。

        “您先不忙拒绝。”周昱笑道，态度很是诚恳：“我这里有点东西，您给瞧瞧。”说罢，自顾自从公文包里掏出几本厚厚的打印文本，递了过去。

        “哦？是什么让你这样自信？我倒要看看……”阮艳秋好奇。从周昱手里接过去，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装订好的文本足有六七本之多，排头的一本赫然四个大字《美丽人生》。“嗯？《美丽人生》你写的剧本？这个不用看了，我看过了。很了不起的故事。拍好了，传世经典。”

        周昱稍稍思考便恍然，小鱼当初找来看剧本的，原来就是身前这位。笑道：“不敢正是拙作，您谬赞了。既然这本看过，您看看其它的。”阮艳秋歪头看他，良久才点点头拿起另一本。“《当幸福来敲门》。好名字……”随即便陷入了剧本营造的世界。

        周昱一笑。这就是他信心的来源。六七部奥斯卡级别的剧本砸过去，周昱相信，但凡是个电影人就得纳头便拜。

        阮艳秋看剧本专注认真，一时间，教室里静下来。此时显然不合适做些诸如刷手机的事，周昱有些百无聊赖，索性从窗口看出去。

        嚯！好亮！而这般亮的竟然只是一颗脑袋的反光！这间教室一排窗户，不大的那种，距离地面颇高。窗外走来的这人恰好只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顶。走廊里的灯光斜照下来，从他头顶反射进教室，光亮无比。一排小窗足足六七个，这脑袋从一个消失，又从另一个出现，颇有霓虹闪烁的风采。

        周昱正自好笑，那脑袋的主人竟也推门进了这间教室。没理睬看着他的周昱，径直走到阮艳秋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道：“阮老师！”一边的周昱真真地瞠目结舌。人生何处不相逢。眼前这人西装革履，童山濯濯，不是秃头经理李霸道兄还有谁来？

        阮艳秋头都不抬，好像早知道来的是谁。也不说话，只随手指指周昱旁边的座椅。李霸道也不以为意，径直坐下，这才转头打量周昱。“嗯？”他惊讶。这人竟然认得，是买他车的顾客。也不敢说话，怕打扰到老师，当下抬抬下巴。用眼神示意：“你怎么在这？”周昱也不敢开口，只朝阮艳秋努努嘴。两人瞬间你来我往，表情眼神齐上，犹如表演哑剧一般，聊了个不亦乐乎。

        阮艳秋看完一本，又换一本。时间不停流逝。哑剧二人组所有表情眼神都用了个遍，再无话可说。一个抬头望天，面容呆滞，后悔来得不是时候，一个低头抠着衣角，慨叹自作孽不可活。

        “唉……”一声长叹，阮艳秋终于合上剧本，抬起头来。道：“周昱啊周昱，你吓到我了。”秃头一个激灵跳起来，一把抓住周昱的衣领。“你怎么吓我老师了？你做了什么？”周昱无辜摊手，这什么什么啊，何处说理去？阮艳秋知道自己言语让人误会了，赶忙起身拍了那颗秃头一巴掌，呵斥：“干什么你！我不是那个意思！几十岁了，还那么冲动！我就教了你这些？”李霸道显然特别尊重阮艳秋，赶忙放手，蹲在地上捂住秃头，一脸委屈。

        “蹲好了！没我的准许不准起来！”阮艳秋余怒未消。又转头对周昱道：“他就这么一副坏脾气，你可别见怪。来来，我们先谈剧本……《美丽人生》不必说了。剩下的几本我没全读完，但只看故事概梗就知道，绝不逊色《美丽人生》。其中《三傻》和《当幸福来敲门》我尤为喜欢，只可惜，里面没有我能演的角色……”阮艳秋滔滔不绝，显然对这几部剧本喜欢得紧了。

        周昱特别理解阮艳秋的心情。在电影，戏剧的世界里工作了一辈子，每日所做，每日所想，无不与之相关。这已经不是工作的范畴，假如没有真正的热爱，绝无法持之以恒。这样的人，忽然见到一本甚至多本传世经典摆在眼前，当真如同猫儿得见荤腥，老饕之闻肉香，心情激荡，不足于外人道也。地上蹲着的秃头眼见自家老师如此推崇这几本剧本，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瞧过来，趁阮艳秋不备，“嗖”地抽出一本，迫不及待读起来。周昱瞧在眼里，也未阻止，反倒好笑。瞧不出这秃头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

        “阮老师，您看……”周昱道。看阮艳秋欲待开口，连忙摆手阻止。“阮老师，我知道这几个剧本里很少角色适合您，但我可以保证。假如您加入，我会给您量身打造一部电影，质量……绝不逊色于之前的几本。这一点，可以写进合同里……而且，您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也没想过把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当做敛财机器，会给您一个绝对松散的合同，一切都以您的意愿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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