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植物人的我
        公元2016年，我醒来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只是觉得2013年到2016年过得非常的快，甚至我觉得这是个骗局，怎么就2016年了呢？但桌子上的日历的确是如此。

        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放一本日历，但是根据那一排排的X符号，我可以猜测今天是5月16号或17号，因为16号划了一个X号，17号的则没有。

        护士姐姐查房时发现坐着的我明显惊了一瞬，可能觉得我能醒来是一个奇迹吧。她很快地去通知了护士长过来，我猜他们肯定还会去通知我的家人。

        果然，在我和护士长简单地交流了一些问题之后，我的母亲便急匆匆地赶来了。于是护士长和护士姐姐便退了出去，好留给了我和她母女两人的空间。

        我看着身旁坐着的我的母亲，她明显又老了许多，眼边的皱纹比我记忆中多了好几条，也黑了许多。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我能感觉她很激动。

        “妈”，我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想知道她会有什么表现。

        她连忙拉住我的手，看着我小心颤抖地回了一声“诶”，接着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翻找着自己的包。

        “唉！等我一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哥哥打电话说你醒来了。”她从棕色的皮包中掏出一部智能手机，已经是全触屏的，粗糙的手指在上面滑动着。

        这世界的确变得很快，我95年生，今年也21岁了。天啊，我还没上大学呢！回想起之前高三，我没能考上那个我心心念念的Z大，难得已经求人办好了事，准备好再苦战一年，怎么就2016年了？

        我在做梦吗？我很不相信地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感到了痛意，所以证明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了。我的人生，还没来得及好好规划，就少了一段，跟别人比起来怎么样也觉得亏。

        电话打通了，里面传来了哥哥的声音“妈，有什么事吗？”哥哥的声音明显沉稳了许多，但我还是能知道是他没错。一刹那有种怀念在我心中，却又夹杂了许多惆怅。

        我为什么要惆怅，其实我也不知道。母亲跟他说我醒来了，我听着哥哥回的一句“醒了？那太好了，我晚点就过来。”对啊，能醒来已经很好了，那空白的三年就让它空白吧，可我还是很惆怅。

        我看着母亲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包，然后紧紧抱住了我，直接就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这个原来在我眼中一直都很坚强的女人，现如今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还是让我感觉有些不习惯。

        脖子上沉甸甸的，是那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虽然母亲比之前看起来也已消瘦许多，此刻的我却想推开她，可是我还是抱住了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原来，她真的已经老了。

        等她放开我时，我才发现她的脸上早已被泪水铺满。我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她哭过，至少，在我印象里她是没有在我面前哭过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一时间便有些恍了神。就这样好一会，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妈，我有点饿了。”我试图着打破这种压抑的氛围。

        她哽咽地回了一个“好”，然后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看样子有些收不住，我便主动抱住了她。

        “妈，我想吃皮蛋瘦肉粥，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虽然感觉有点难为情，我还是向她表达了我现在只把注意力放在吃上，希望她给我去买回来。

        “有，有的，妈这就给你去买。”

        眼看着她走了，我倒像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我内心又在深深地谴责自己：难道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吗？怎么现在就觉得母亲是一个麻烦了，对得起她这么多年的栽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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