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多想永远做一个小孩 (6 / 7)
        1996年的冬天，华北偏北的乡村普通人家还没有用柴煤锅炉取暖，都是一铺热炕，一个过炕炉子。

        我奶早起之后经常喊“外头屋又上冻了，哪哪哪，又起霜了”。

        霜常常起在玻璃窗户上，白白的，纹路很多。那时候我每天早晨在被窝里盯着窗户上的霜花不断地飞神，把它们想成一个6岁孩子所见过的一切事物的形状。

        做一个不用上学的小孩儿是人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除了吃就是玩。

        吃我爷爷买的黑枣、桃子、馒头、雪糕，吃我奶奶沏红糖水、沏麦乳精、沏鸡蛋水，吃我爸爸烤的家雀、炸的泥鳅、买的西瓜，吃我妈，数九寒天起大早去山上打下来的冻了的沙棘粒儿做的果汁。

        跟着各种小孩儿去打谷的场院，在刚刚垛好的谷堆里捉迷藏，就着谷秸的香，把自己的头埋进草堆。

        把蒿子砸碎成草药，如同武侠剧里敷在假装好的伤口上，不过那青蒿确实是味好草药，前几年，还有人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

        在水缸里砸冰块，放嘴里，然后在冬天里拉稀。

        把干粉条放在旺旺的炉子上烤成花……

        反正每天就是混日子。

        农忙的时候晚上就去我奶家住，然后每天早晨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我光着腚开始穿衣服。吃饭的时候，再把我奶嚼碎的饭，一口口的咽下去。

        这一整天，除了等中午看《包青天》和《神雕侠侣》，以及晚上看《动画城》和《大风车》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带有起伏的期待。

        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对着一个人形的山沟发呆，总是幻想着那个沟是某个如同**动画片《变形金刚》里的机器人砸出来的，总是幻想着变形金刚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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