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活又一次将司马义农抛向谷底。他忘了把朱睆梦的作业本还给她了。

        王谷缘趁司马义农下课上厕所去的时间，翻弄着他的书包，竟找出了它。他看到上面有一个陌生的女生的名字，心生不知多少狡猾。他高举这本作业本，呼唤着他的“喽啰”们。

        “嘿，大家看哪，司马义农早恋了！”声音大得不得了，众人皆围了过去。

        正巧这会儿司马义农从外面走进教室，早闻到王谷缘的声音。它对于我们的小义农来说是无比刺心，他怒冲过去，拨开人群，责问王谷缘：

        “无凭无据，怎能散布如此谣言？”

        “我自有证据。你看这作业本上都不是你的名字，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还能是谁？”他翻开了本子浏览了几页，补充道，“她还是个吃货呢，你看她本子里画的这些吃食！”他哂笑着，带着周围同学也笑开了。“你看你，自己成绩不好、作业不写、**，笨成这样，居然还能找到女朋友，比我们每个人都早啊，哈哈哈哈……”他意犹未尽，其他同学的羞辱性话语亦鱼贯而来。有人甚至跑出了班去，让全年级都知道这事儿。

        嘲笑如潮水般涌来，冲灭了司马义农心里本就不旺的火，却推动了另一个水车，力量蓄积起来。

        “啪”，是司马义农的拳头落在王谷缘脸上的声音，正中眉心，却没能让王谷缘哪怕后退一步。这是司马义农第一次还手，先前他顾及着同学和睦，一直没敢出手。可这次，他**了。

        然而就在这时语文老师进来了，她来得不巧，别的都没看见，只看见司马义农在打人。

        “司马义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语文老师办公室里，她敲着桌子，句子不断地从她的朱唇中蹦出来，弹在司马义农的脸上，又掉到了地上。只有最后几句钻入了司马义农的耳朵：“我给你一个通报处分，检讨就不要写了，但你得为今天打人的事向王谷缘道歉。”

        语文老师摆摆手，司马义农离开回班了。他没看到，他走后语文老师取过手机来给他的家长拨了一通电话。司马义农回到班上，他没有向王谷缘道歉。已经上课了，王谷缘凑近司马义农的耳边：“还说没有，你看你都急得打人了，居然敢打我，这事我和你没完。本子我还给你！”司马义农看到作业本上多了个猪头，“朱睆梦”名字也被涂鸦了，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弄坏了。

        后一个下课，班主任又将司马义农叫走了。王谷缘找来很多黑帮成员，做了些动作。等司马义农回来时，只见得那课桌翻在地上，桌肚里的物品尽数散落在各处，椅子上放的都是各种垃圾，书包、文具都不见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巨大的侮辱性的句子，字歪歪扭扭，好像也在嘲笑司马义农。

        王谷缘正和林晌、李七、刘而慧等几个男生坐在一旁的课桌上，伸出手指指着回来的司马义农狂笑。笑够了，王谷缘做个手势，李七讽刺地问他：“想知道你的东西（他指丢失的书包和文具）去哪了吗？都丢到垃圾桶里去啦！你去捡啊，啊？哈哈哈……”他说完，黑帮的成员们笑得更欢了，停都停不下来。

        然后另一群人上前把愣在原地的司马义农摁倒，王谷缘走上前，“‘有所期诺，纤毫必偿。’（见袁采《袁氏世范·处己·忠信笃敬，圣人之术》）这是我偿给你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不过殴打者站得过挤，司马义农没太受伤。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语文老师从窗外走过，伸出手求救。他尽自己所能地喊着，请求帮助，而在他那浑浊的瞳孔中看到的语文老师对他唯一的回应却是扭过头去、疾步走开，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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