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子赏剑再破甲
        清晨，段云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推开房门走入院中。昨日，三人看着街边枫叶飞舞，瞬时来了兴趣，喝了个尽兴，一直到酒馆打烊，依旧意犹未酣。

        眼下两人还未清醒，望着不远处的嵩阳山，段云自言自语道：“不然上山走走？”虽说此时山上枫树成林，一到这秋季正浓的时节，风一吹，无数枫叶簌簌作响，漫天红叶，煞是好看，引得无数离人骚客前来赏景。可那也是给懂行的人看才行，若不是心上人近在咫尺，段云却也懒得登山望景，只求老天开眼，与其赏个邂逅，以解某人相思。

        嵩阳山的外景远远比不得其山中的精致，一步便是一景，奇石怪树，悬流瀑布，再加之此地灵气浓郁，段云走上山来，顿觉神清气爽。

        “小兄弟，你也来山赏景？”一道亲和的苍老声在段云身旁响起。段云往旁边看，正是昨日的算卦老者。段云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老先生也有如此雅致？”老者呵呵一笑：“老头子喽，早已没有当年的闲情雅致。早些年间在这嵩阳山搭了个茅草屋，此番正要回家嘞。”略一思量，接着说，“不如小兄弟随我回家喝点儿薄茶？醒醒酒？”段云抬手作揖，“那便叨扰老先生了。”两人一前一后，向山间走去，令段云有些惊讶的是，这嵩阳山何曾对外人开放了？

        走了许久，眼前出现一条小溪，令人惊讶的是，此处小溪竟呈现出那翡翠一样的颜色，但奇怪的是却清澈见底。背靠枫叶林修有一处茅草屋，屋外摆了个树墩当做茶桌，此时枫叶飘落倒别有一番雅致。

        两人落座，算卦老者笑呵呵的提着茶壶为段云斟满，“这并不是什么名贵茶叶，是我从枫树上摘下的嫩叶，尝尝。”段云笑着接过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真诚说道：“老先生，还请您指导迷津！”老者笑呵呵的摆摆手，指着树墩上的棋盘道：“来一盘？”

        段云只得执子落定。虽说段云在棋剑道府并未专心修剑道，可他对于棋道却格外痴迷，这令府内众长老又惋惜又气恼。自段云刚入山时，便被大长老称为“剑仙坯子”，其八岁时，一次不经意的练剑入定，便曾引得道祖佩剑“纯阳”震鸣不止，几欲冲天而去。几位长老见此曾不止一次的劝段云改修剑道，奈何段云从不理会，一门心思的研究黑白之法。若以棋子为评定，段云可得八十子，已然是宗师水平。

        两人棋局难解难分，段云走的是围俘打援的霸道路子，而算卦老者却阴柔兼济，见招拆招，令段云仿佛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力。“你可知两百年前后秦为何而败？”老者突兀问起，段云稍微一愣，思考片刻便答道：“上有奢靡享乐，下有苛政赋税，百姓苦不堪言，路死者十之八九，瘟疫横生。如此不得民心者，亦得不到天下。”

        老者听言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百姓苦，天下亡。这是必然的道理，可却并不是根本。”段云心中疑惑，虚心请教。“大蜀何以三年改换门庭，荣登宝殿？靠的便是审时度势！后秦襄王薨，内政纷争不断，更曾上演宦官当政的荒唐事，可宦官有何本事？背地里还不是夺嫡之争。九龙夺嫡，更是多个利益机构暗地里的博弈勾当，稍走错一步，那便是满门问斩的篡位罪名，此为内忧之乱。”说到这儿，老者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继续说道，“九龙夺嫡，王朝运转基本瘫痪，此时草原匈奴更是来势汹汹，联合羌族一举攻下安西十六州，后秦王朝岌岌可危，此为外忧之患。如此大蜀于夹缝中才寻得机会，经龙门一战，终夺得天下。后来由龙门名将宁达率军八十万，直捣匈奴境内，收复安西十六州，才奠定了如今大蜀王朝的根基。”段云听完一席话，不禁感叹道：“夺嫡之乱，百姓苦！强敌来犯，百姓苦！如此天下，要他作甚！”

        算卦老者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段云，说道：“若不喜，除掉便是。”段云听罢，摸了摸鼻子说道：“老先生，好大的气魄！”随后接着道：“老先生，这血河绕黑山之局，如何可破？”算卦老者笑而不语，随后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统”字。段云望着桌上即将逝去的字，陷入沉思。算卦老者静静望着段云，良久才出声：“小兄弟，茶水已凉。”段云醒悟过来，起身向老者躬身作揖离去。算卦老者望着离去的段云，眼神中流露一丝精光，一闪而逝，随后唱着不知调的歌谣来到小溪旁，随手一点，一尾翡翠珠玉般剔透的大鲤鱼破水而出，向着老者摇头摆尾。老者道：“我可暂时答应你的请求，不过在你应召过龙门后，须化为龙气佑大蜀百年！”那翠绿的大鲤如同听懂人言般连连点头，随后跃入水中不见踪影。

        走在枫叶林中的段云暗自思量老者的话，不知不觉便走入枫林深处。瞬间，段云被一道剑气惊醒，连忙驻身四处张望，只见前方有一红衣舞剑，风姿飒爽，一招一式皆流露出惊人的剑气，周围的枫叶随红衣女子而不断飞舞。红衣女子眼神凌厉，一阵疾驰，引得身后无数枫叶追随，随后咻的一起，直直的跃入空中，枫叶继而旋转凝为红色漩涡。只见剑尖寒光一闪，漩涡似的枫叶瞬间化为一条身形通红的飞龙冲天而起。待红衣女子缓缓落下，红色飞龙也忽的散了形化为枫叶飘落下来。段云看的有些痴了，美人舞剑，身着红装，眼前的女子正是其三年前失之交臂的汀芝，“原来舞剑可以这么好看。”段云呢喃道。正待出去与那红袍儿相见，可那红色身影只迟疑刹那，便化为一道红光消失不见。

        再次失之交臂的段云苦着脸走在山下，迎面正碰上了老齐与段音儿。看着如同丢了魂似的段云，老齐忍不住打趣道：“小子，大早上的就去找姑娘了？也不叫上老夫，你可不厚道啊。”段云撇撇嘴，问道：“要走了？”“废话，大早上的也没看见你的人影，老夫猜测八成就去嵩阳山了。”老齐抬着鼻子冷哼道。

        此时段云不知道的是，一袭红衣正站在嵩阳山巅凝望着那落魄的黑影，脸色有些揶揄：“哼，后悔了吧！”说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绝世的笑容。

        走了许久，三人行至嵩阳山边界，受不了段音儿一直哭着喊着太累了，三人只好找了棵大树下稍作歇息。“小子，一会可保护好自己！”正在树下乘凉的老齐突然睁开双眼，有些严肃的说道。段云正纳闷，忽然远处出现一列黑影，手持利刃。“黑纱？”老齐看着面前的黑甲嘀咕道。

        “可是段云？”黑纱为首一刀疤男子冷声喝到。段云并未回应，刀疤男子阴冷笑道，“看来找对人了！杀！”说罢，数百黑影向三人疾驰而来，身上杀气凝重，令段云与段音儿有些透不过气。

        段云腾的站起身，将段音儿保护在身后，眼睛盯着那杀气凝重的黑影。“小子，借剑一用。”老齐转过神，向段云伸出手。段云也不含糊，将匣里的古剑取出递给老齐。握着剑的老齐豪气大发，冲着天空哈哈大笑，“好啊，又要和你并肩作战了，老伙计！”“小子，总是告诉你我是个绝顶高手，但也没给你露一手，今日便让你开开眼！”说罢，老齐手握古剑，玩笑似的盯着眼前的飞驰的黑影。只是轻轻往前一递剑，一道无形的剑气席卷整片空间，将数百黑影层层围住。剑笼中剑气纵横，数不清的断肢残腿不断淌血，惨叫声不绝，飞溅的血将剑笼染成了妖艳的红色。不到片刻功夫，数百黑影无一生存。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场景，段音儿吓得捂住双眼，段云却眼睛睁的大大的，心中震撼，“一剑破百甲！这是人力所为！？”

        那一刻，段云眼神变得凌厉，心中似乎只有那势不可挡的一剑。

        那一日，江湖上流传出嵩阳山出了一个绝顶剑客，稍稍一剑，便破了那数百黑甲！众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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