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海大道
        早晨5点，

        八车道的杨海大道鲜有车行，

        天色仍暗，夜气似盛，

        风声如鼓，浪涛不绝。

        柳泽缓缓地走在这冷风中，看着浪花打上人行道。

        要说这杨海大道，沿着海岸线一眼望去见不到尽头，只见最远处那座栈桥，而清海旅馆得过了栈桥走个5公里，右拐上坡。柳泽带着这一身酒气，竟然半天想不明白为何越往内陆走这路的地势越高。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又蠢了点。

        海风灌进他的右耳里，冻得他感觉半边脑子都转不动了，他看了看海平线，还没有一丝恒星要苏醒的痕迹。而这时他发现一个人形黑体，站着飘在海上，浮着的不过是它的半截身体而已，这黑体没有脸，但柳泽知道，它已经感知到了公路上的醉汉。

        “是你。”一个声音说到。

        柳泽没有作声，只是向海走去，他冷漠的往下看，只见黑体飘到了路基旁，它靠在那，伸手想要往上爬。

        “帮我。”

        “可我怎么帮你呢？”柳泽苦笑道。他既不能帮黑体解脱，把他摧毁，也不能再给他一副形体。现在所有的灵魂，在肉体死亡后，都残留在这物质世界中，精神不再回到它原本的位置上—那片至高无上的虚空精神中。

        “我有太多事情在世时未完成，有太多的遗憾，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少年。我现在只感到痛苦，让我解脱吧。或者，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完那些未尽之事。”

        果然，还是一样的渴求，死去的灵魂总是痛苦的，而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摆脱痛苦，无论生前是否快乐，死后他们便只飘流在那些忧郁的回忆所构成的海洋中。总是一样的愿望，总是见到他后便一眼认出，仿佛时灵魂天生的知识，然而他也必然是同样的答案。

        “我不能直接摧毁你，我也无法让你重新进入轮回。你现在是一个灵魂，是当初杀死我的神的财产。我无权无义务也无理由为你做任何事。”

        “我知道你是谁，在我刚刚见你第一眼时，我已明白，这是我灵魂中的天性告诉我的。”

        “可惜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在我的新生里，我是我，他是他。”不等灵魂继续回应，柳泽便走远，黑体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沉下了海中。

        柳泽感到胃里翻涌着，早晨微冷而高湿度的空气又让他觉得稍微舒服了点。他的生活实在是太混乱了点，可是也没有办法，要么他走向这条自我毁灭的道路，要么他就得走向那被别人毁灭的道路，有可能被朋友毁灭有可能被敌人毁灭，这样一想，其实他朋友还活着的已经不多了。站在他不远前的这个灵魂，不知道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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