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病 (1 / 3)
        今天是周一，总局来人，要去洪雅县调研**相关，际乐和贾处、张科一块陪同。洪雅县和洪山县一江之隔，但是洪雅县的经济远好于洪山县，因为洪雅县盛产有色金属，这里的人们靠山吃山，越来越富足。

        中午吃饭的时候，际乐舅舅打过来电话，跟际乐说让他赶紧回家，说是际乐父亲心梗了，刚救护车送来了医院，听医生说很大可能救不回来了，让际乐做好心理准备，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

        际乐听了心里十分慌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张科看出来际乐似乎有心事，就问际乐是不是有事，一听际乐父亲住院了，就说家里事重要，这边他和贾处能应付过来，让际乐请假赶紧回家。际乐听了张科的话，就跟贾处说明情况，请了假，着急忙慌的打车回洪山县了。在路上际乐不时地和舅舅打电话询问父亲情况，舅舅那边说他和际乐母亲也在焦急等待。

        大约半小时后际乐来到了洪山县人民医院，着急的打电话给舅舅，问父亲在什么地方。舅舅说际乐父亲还在icu，让际乐来医院医院休息区。

        际乐来到了休息区，看见母亲在那边抹眼泪，舅舅在跟大夫交流。际乐上前去询问父亲情况，医生说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还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际乐问得多长时间，医生说他们也吃不准，让际乐耐心等待。际乐看见舅舅忙里忙外的，说是自己已经过来了，这边有自己和母亲，就让舅舅先回去了。

        接下来就是焦急的等待。际乐母亲刘巧娥坐在长椅上，泪早已哭干了。作为农村人，刘巧娥很会宽慰自己。不论命运如何捉弄，她依旧很是坚强。她信命，她明白自己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哭归哭，日子还得继续下去。

        际乐问母亲：“妈，怎么回事？我爸怎么突然就心梗了。”“唉，你爸命真是太差了。”刘巧娥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际乐心里一团乱麻，听见母亲又说起命运来，很是反感。际乐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他认为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所谓的牛鬼蛇神，都是古时候算命先生骗人的伎俩。际乐没接母亲的话。刘巧娥见际乐没反应，也没理际乐，继续自言自语道：“呵呵，本来不准备跟你说的，可是我就是气不过，那一群自私自利的王八蛋！”

        时间拉回到了1995年。那会际乐父亲际永贵还在洪山县轧钢厂当经济师。那会企业工资低，一个月连一百块钱都不到。看着别人投机倒把发了财，际永贵也有点坐不住。奈何自己光有志气，没有本事，就只能借平时工作闲暇时间去摆摊卖鞋，做点小成本买卖。

        一开始单位上的人都不知道，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同办公室的贾仁发现际永贵经常不上班，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有一次去赶集，正好碰见了际永贵。两人眼睛一对视，都愣住了。贾仁明知故问：“永贵啊，就说你平时很少去上班，原来是出来赚外快了。”际永贵出来卖鞋，已经下了很大的勇气，他最怕被单位的人发现，因为面子上过不去。结果阴差阳错竟被同办公室的贾人发现了。际永贵顿时哑口无言，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贾仁见际永贵不言语，知道际永贵不愿让别人知道，就拍了拍际永贵肩膀说：“永贵，你放心。单位上很多人都在外面接私活，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就心放在肚子上吧，我不会往出说的。”际永贵见贾仁很是真诚，就卸下防备，向贾人表示了感谢；觉得还有点不过意，就把自己卖的最贵的一双鞋送给了贾仁。贾仁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鞋。

        过了几天，际永贵单位上有事，就去了单位。人性向来是经不起检验的，际永贵也一样。他最近生意不错，挣了点小钱。想着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就买了一包中华烟，去单位炫耀了。贾仁一看际永贵抽的是中华烟，直接傻眼了。他原本以为际永贵是在小打小闹，没想到际永贵真挣了钱。贾仁表面上夸奖际永贵有能耐，但是嫉妒心作祟，心里却有很大的失落感。心想你倒是好，挣着两份工资，抽着中华烟，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没过多长时间，厂长刘长根找际永贵谈话。“永贵啊，你家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变故？”“没有啊，刘厂长。”“那怎么最近有人跟我说你经常不上班？”“这—没有的事儿吧，我把我本职工作完成的很好啊。”“哎，永贵，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说你把工作做好了就可以不来上班。咱们厂有咱们厂的规章制度。你看看我，今天厂子其实又没啥事，不照样在办公室坐着吗？”际永贵有个特点，一紧张就不会说话。见厂长这么咄咄逼人，顿时语噻，开始都囊起来。刘厂长见际永贵唯唯诺诺，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就说：“永贵，你先回去好好上班吧。希望你引起重视！”际永贵红着脸跟刘厂长鞠了个躬就快步走了出去。

        际永贵回到了办公室，越想越不对，就问贾仁：“老贾，是不是你说的？”贾仁一脸无辜状，说：“什么啊......什么是我说的？”“你明白的，你知道我在说啥!”贾仁看见际永贵很生气，就假意相劝：“老际，我对天发誓，不是我说的。我也是今天早上听司机小王说刘厂长知道你的事儿了。当时我还纳闷，我没跟其他人说过啊。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还被别人撞见过？”际永贵见贾仁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冲动，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妄下定论，就说：“老贾，不好意思。我刚才也是着急，冤枉你了，对不起!”贾仁面露喜色，心想自己真是聪明，假借小王之嘴，就撇清了自己；同时也鄙视际永贵：“就你这大老粗，还出去做买卖，真是惹人笑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际永贵开始重操旧业，经常隔三差五的就不在单位。贾仁心里不平衡，心想看来这领导也管不住际永贵了；后来又寻思着，可能领导不知道他又出去接私活了，我得提醒一下领导。于是贾仁再一次出卖了际永贵，他向刘厂长打了际永贵的小报告。刘厂长听了以后很生气，骂际永贵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并把际永贵再一次了自己办公室。

        际永贵去刘厂长办公室之前就已经意料到又是之前的事儿，但是苦于一直不知道是谁告的状，只能抱怨最近自己犯小人。

        进了刘厂长办公室，刘厂长都没让际永贵坐下，就正颜厉色道：“永贵，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你放在心上了吧。”际永贵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来了一句：“刘厂，你有话直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的。”刘厂长看着际永贵对自己一点都不尊重，十分生气：“哦？你胆子是大了，敢反问我了。你以为你干了什么光彩的事儿了，非要我点明了说？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挖**的墙角！”际永贵见厂长很生气，就很后悔自己怎么突然来了那么一句。他原本想表达的是让刘厂长有一说一，结果言不由衷，话说出嘴变了味。后悔归后悔，际永贵还是很耿直，接着说：“不好意思，刘厂，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啥好说的。我就是想问问这是谁跟你说的。”刘厂长见际永贵不是烦死自己的问题，而是急于知道是谁告的状，就更加生气：“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在跟我谈条件？永贵你真是太过分了。请问，你配吗？”“你配吗”三个字击碎了际永贵敏感又脆弱的心。他最讨厌别人看不起自己，于是反抗道：“我不配？我为什么不配？我好歹在这厂子工作16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老人家呢，不就是刚过来三年吗？”“啧啧啧——不简单——你真是长本事了，在这跟我倚老卖老？——我告你，我不吃你这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能进厂，也是靠的你姐夫的关系。你在这跟我吹牛逼呢，没有你姐夫，哪有你。再说了，工作16年了，也没见你坐上我做的位置！！！——鉴于你今天的表现，厂里决定你回家休息一个月。对了，这一个月你没有工资！！！”如果说刚才的“你不配”只是冰山一角，那么现在的“回家休息”就是压垮际永贵的最后一根稻草。际永贵听后暴跳如雷，异常激动的说：“快别一个月了。老子现在就不想干了，老子辞职！”说完负气摔门而去。际永贵只是身体年龄成熟了，心理年龄却很幼稚，他做了中年人最错误的决定。中年人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更是一家之主。中年人做任何决定都要三思而行，人性和冲动只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无穷无尽的苦痛。

        际永贵回家后好几天都不说话。刘巧娥一传统农村妇女，一向不敢多问丈夫的事儿，所以看在心里，却被蒙在鼓里。有一天刘厂长亲自来到了际永贵家。刘厂长原本是对际永贵厌恶至深，但是想着际永贵的姐夫毕竟是县**的一个科长，大大小小算个官；得罪际永贵就意味着得罪际永贵姐夫，怕是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所以屈尊下就来到了际永贵家。“永贵啊，首先我向你道歉，那几天我态度确实不太好，别你别往心里去。咱们毕竟是好同事，你快回来上班吧，别出去做买卖了，那个不是正道。俗话说的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咱们在厂子就要好好上班，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刘巧娥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从刘厂长的言语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刘厂长态度很好，就劝际永贵：“唉，你看看你，刘厂长都亲自过来了。咱之前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快跟刘厂长道个歉。”哪知际永贵还是吊着刘厂长，并不言语。刘厂长见际永贵姿态很高，就想着提一下际永贵姐夫或许事情会有改观，就说：“永贵，你看，咱姐夫是在县**上班。他多次向我提到你，让我好好照顾你。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快回来上班吧！”际永贵听着刘厂长提到了自己的姐夫，联想到刘厂长一定是怕自己的姐夫，就更加有恃无恐，冷笑道：“哼——你不是看不起我，说我是靠我姐夫关系才去厂子上班的吗？怎么现在还过来求我去上班。我告诉你，我没那么贱。”刘厂长听到这里，脸一下子红了，仿佛际永贵是在嘲笑自己——不也是想攀际永贵姐夫的关系吗？想着自己低声下气来赔礼道歉，没想到却换来冷言冷语，心里憋不住气，破口大骂：“好啊，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爱来不来，我今天回去就宣布厂子与你解除劳动关系！”说完头也没回的离开了际永贵家。“哼——狗屁。”际永贵自言自语道。刘巧娥看到这一幕，不想事情闹得太僵，就出门追刘厂长去。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还没往出走，就听见际永贵声嘶力竭的说：“你快点给我滚回来。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你要敢出去，以后就别回来！”刘巧娥没见过际永贵发这么大火，吓得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命！天要塌了！天要塌了!”就是这一天，际永贵的命运也因为自己的假清高发生了惊天逆转。与其说命运不公，不如说自己放弃，老天爷给过自己两次机会，自己没有好好把握。就像打麻将一样，原本打错了一张牌，老天爷帮你，又给你来了一张好牌，结果你又打了出去，注定没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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