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晓月港
        太阳准时的从晓月港外的地平线上升起。漆黑的夜晚未经任何抵抗就乖乖让位于略微有些朦胧的湛蓝的天空——灰蒙蒙的那大概是晓月外温暖洋流蒸腾的雾气，只剩下几点星光躲在初升的阳光下发抖。多亏了这洋流，每个玫瑰人似乎都不怎么了解“冷”的感受。确切的来说，是不怎么了解寒冷的感受。冒着雾气的洋流，燃着熊熊火光的壁炉，晓月港似乎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温度。

        晓月港的人们当然从事的是航运业。来自紫薇，鸢尾，遥远的草原，甚至是大洋彼岸的帝国和神秘的精灵的货物在码头上集散分装，运输向大陆的各个角落。居民多多少少有一点消沉，或者说是沉闷。每个人步履匆匆的走向各个客栈，邮局，酒馆，歌剧院——他们每天都总有些事情要做。当然这和水手们没什么太大关系，整座城市最有活力的人们就是他们。我们亲爱的本篇故事的主角——卡洛斯·艾尔蒙当然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到了晚上水手们都喜欢在靠岸后找点别的事情做。海风，沙子，海盗，货物，他们的生活一直就这么单调枯燥而且乏味。几个月的出海让水手们满脑子想的都是上岸和陆地。他们三五成群的在街道上嘻嘻哈哈，有些准备拿着自己刚拿到的金币去酒吧一醉方休，有些则将薪水挥霍在赌场里准备来一笔大的，还有的迫不及待的找自己的老相好，在温柔乡里度过一夜——其实就是去嫖娼。

        卡洛斯哪里都没去，安静的在街道上走着。他的步伐甚至有点旧王朝的味道——就是沉稳。按理来说，一条船的水手长和大副应该最喜欢和兄弟们厮混在一起，卡洛斯罕见的没有去陪水手们喝一杯。

        他要见自己的养父。养父已经在歌剧院的包厢里准备好了位置，和卡洛斯见一面。当然，黛瑞雅修女的声音最适合作为会面时刻的伴奏。

        “晚上好，卡洛斯，”养父道格拉斯·亨特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招呼着侍女，要来了两杯茶：“这是我特地带过来要求他们泡好的。疏桐吹绿省的蓝茶，号称是群茶之王。”

        “确实很好，口感很清淡，和疏桐吹绿的云雾一样，轻柔，绵长。话说回来，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也没什么事情去做。我们的朋友，科尔森子爵要的葡萄酒，有没有给他送过去？”道格拉斯转头问道。

        “一切都安排好了。明天我船上的水手们就会送到科尔森的宅邸上，都是靠谱的兄弟，一瓶也不会少。”卡洛斯抿了一口茶：“黛瑞雅修女的声音和过去一样动听啊。”

        “好好欣赏吧，现在是星期六，一票难求。”

        歌声戛然而止。甲胄摩擦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骚乱，惊慌，无助在歌剧院里奏响了大合唱。直到一位军官模样的人物带了一队军团步兵冲进卡洛斯所在的包厢，将卡洛斯和道格拉斯先生团团围住。

        “奉皇帝陛下和玫瑰神圣法庭的命令，以玫瑰女神的名义，我宣布对卡洛斯·艾尔蒙和道格拉斯·亨特的抓捕令。他们的罪名是亵渎神灵，违逆陛下以及叛国。”队长大声念到：“依照皇帝陛下的命令，将这两人抓捕归案！”

        很快一队步兵将两人控制，押送出了歌剧院，送上了用来关押犯人的囚车。骚动平息了。一轮圆月从地平线上升起，整个晓月重新回到了静谧和安详的环境中，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人们急匆匆的从各个地方回到自己的住处，享受一天的忙碌后难得的闲暇时光，就和他们生命中的大部分日子一样。

        当然这对于我们的主人公和他的养父来说，今天就比较有纪念意义了。两个人从在歌剧院的高雅人士转眼间就变成了死囚牢里的成员。可能是皇帝陛下大发慈悲，这两人能住在一起，牢房的条件也不算太差。有着充分的光亮，褪色陈旧的摆设看得出过去这里似乎是个什么贵族招待客人的地方，墙纸还保留着旧时代的风格。

        帝国关押**人的地方叫黑天鹅堡。这是在旧王朝时期，晓月侯爵的行宫。传说晓月侯爵喜欢办规模盛大的宴会，招待各个伯爵领四分领乃至其他国家的客人。为了给这些客人安排住处，侯爵修筑了大量客房——就是现在的死囚牢房。

        皇帝陛下选择这里关押死囚犯人不外乎几种原因。安全当然是首要的。我们的黑天鹅堡坐落于晓月湾的一处岛屿上，又因为侯爵极度痴迷于军事建设，城墙较同时代的其他堡垒厚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只有两处吊桥能将堡垒于外界相互连通，除此之外的地方只有高达三十余米的悬崖。仅有的一处沙滩被淘挖修建了港口，旁边有一个营的玫瑰军队。

        可以说这个地方是插翅难逃。不少的传闻都说皇帝陛下曾经亲手将旧王朝的贵族锁在黑天鹅堡的地牢里，终日不见阳光。那些哀嚎的冤魂每天都在嚎叫着皇帝陛下的名字，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些声音更加的凄厉了，伴着狂风和惊涛，直教人肝胆俱裂。

        我们的两位先生就被关押在这样的环境里。当然牢房是专供给贵族的，条件没有那么恐怖。卡洛斯安定下心神后望向栅栏外的大海：“多少年了，我们亲爱的皇帝陛下还是没有忘掉旧王朝的人啊。”

        “是啊。记得你的父亲吗？”道格拉斯·亨特开口道：“他也是以同样的罪名被抓捕的。”

        “记得，我的父亲抗捕，被军团杀掉，我的母亲把我托付给您后，被人发现刺死在石炉堡的街头。”

        “就这样吧，我们先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在做打算和安排。”道格拉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审视着每一处角落，观察所有的装饰品：“这样的装饰风格多么让人怀念啊。不过看样子这间牢房起码有两年没有住过什么贵族犯人了。收拾的还算干净，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皇帝陛下？”

        “哈哈哈哈。那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他啊。”卡洛斯依旧望着一片漆黑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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