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破城（五） (2 / 2)
        崇祯一看，原来是一个名叫张殷的太监，在乾清宫中是个小答应，平常十分老实，做点粗活，从不敢在他的面前说话。他感到奇怪：这个老实奴才会有什么妙计？难道当真是成祖显灵了不成？于是他低下头来问道：“张殷，别害怕，你有何妙计？”

        张殷回答说：“皇爷，倘若贼兵进了ｎｅｉ城，只管投降便没有事了。”

        崇祯的眼睛一瞪，将张殷狠踢一脚，踢得他仰坐地上，随即拔出宝剑，斜砍下去，劈死了张殷。这是崇祯平生第一次亲手杀人，杀过之后，气犹未消，浑身ＺＨＡＮ栗。众太监和宫女们第一次看到皇上在宫中杀人，都惊恐伏地。

        稍稍喘了几口粗气，崇祯随便指了指一个宫女，命她速速奔往慈庆宫，禀奏懿安皇后，请她自尽，“你启奏懿安皇后，如今亡ｇｕｏ大祸临头，皇上请她立刻悬梁自尽，身殉社稷。莫坏了祖宗的体面！”

        又向一个宫女说：“速去传旨催袁娘娘自尽，催长平公主自尽，都快死吧，不要耽误到贼人进来，坏了祖宗的ｇｕｏ体。”

        此时，从玄武门上传来了报时的鼓声和报刻的云板声，知道四更过了一半，离五更不远了。坤宁宫后边便是ｙｕ花园和钦安殿，再往后便是玄武门。玄武门左右，紧靠着紫ｊｉｎ城里边的排房，俗称廊下家，住着一部分地位较低的太监。这时，从廊下家传出来一声两声鸡啼，同云板声混在一起。听见廊下家的鸡叫声愈来愈稠，崇祯的心中很急，脚步踉跄地向寿宁宫走去。他虽然想保持镇静，在死前从容ｃｈｕ理诸事，然而他的神志已经有些慌乱，只怕来不及了，越走越快，几乎使背后的宫女和太监们追赶不上。

        住在寿宁宫的长平公主是崇祯的长女，自幼深得父皇的喜爱。当她小的时候，尽管崇祯日理万机，朝政揪心，还是经常抱她，逗她玩耍。她生得如花似玉，异常聪慧，很像皇后才入信王府时候。去年已经为她选定了驸马，本来打算开春之后就要“下嫁”，只因ｇｕｏ事日坏，不能举行。此刻他要去看看他的爱女是否已经自尽，尸悬画梁他的心中忽然万分酸痛，浑身ＺＨＡＮ栗，连ｔｕｉ也软了。他想大哭，但哭不出声，在心中叫道：“天啊，亡ｇｕｏ灭族人间竟有如此惨事！”

        住在寿宁宫的长平公主今年十六岁，刚才坤宁宫中的一个宫女奔来传旨，命她自尽。她不肯，宫女们也守着她不让她自尽。现在众宫女正围着她哭泣，忽然听说万岁驾到，她赶快带着众宫女奔到院中，跪下接驾。崇祯见公主仍然活着，又急又气，说道：“女儿，你为何还没有死？”

        长平公主牵着他的衣服哭着说：“女儿无罪！父皇啊”

        崇祯**地说：“不要再说啦！你不幸生在皇家，就是有罪！”

        长平公主正要再说话，崇祯的右手**着挥剑砍去。她将身子一躲，没有砍中她的脖颈，砍中了左臂。她在极度恐怖中尖叫一声，倒在地上，昏ｍｉ过去。崇祯见公主没有死，重新举起宝剑，但是他的手臂**得更凶，没有力气，心也软了，勉强将宝剑举起之后，却看见一名宫女扑到公主身上，一边大哭一边叫道：“皇爷，砍吧！砍吧！奴婢愿随公主同死！”

        崇祯的手腕更软了，宝剑砍不下去，叹口气，转身走出寿宁宫，仓皇地走到了袁妃居住的翊坤宫。崇祯走后，寿宁宫中的宫女们和公主的ｎａｉ母仍在围着公主哭泣。寿宁宫的掌事太监何新赶快从ｙｕ药房找来止血的药，指挥年纪较长的两个宫女将公主抬放榻上，为公主上药和ｂａｏ扎伤口，却没有别的办法。公主仍在昏ｍｉ中，不省人事，既不ｓｈｅｎｙｉｎ，也不哭泣。由于事出非常，掌事太监何新和ｎａｉ母陈嬷嬷对昏ｍｉ不醒的公主都不知如何ｃｈｕ理。幸而恰在这时，被大家素日敬爱的坤宁宫管家婆吴婉容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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